“我不能太过清楚地解释原因,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太过突兀,但仍旧希望你能够答应下来。”季旬语气诚恳,几乎是苦笑著对季阳说。
“你……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不能解释原因,却只是让我遵照你的意思退出研究,换做是谁都不会答应吧。”
季阳认真地看向季旬,他那平时不怎麽灵光的脑子突然想到了一个原因:“这是不是和你在上车前说的那个权限有关?还是说因为我现在的情况而影响到了季家?”
听季阳说完,季旬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但也不再需要任何的掩饰。
“对,你说对了,但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我不能对你说。我现在也参与你们的课题研究,在这其中的深浅我比你要清楚,你不像我还有政府公职在那里挡著,有人即使想抓把柄也难以下手,可是对於你来说,就容易多了……”
季旬的话语说完後换来的是季阳长久的沈默,季旬当然清楚在这件事上不是那麽容易说服对方的,也做好了再接下来承受责难的准备,只是在最後季阳却分外平静。
“是为了季家?”季阳目光看著桌上的饭菜,没有往季旬那里投去一丝一毫。
“即使我认为自己与季家已经毫无关系了,但是外人却不这麽想,在他们的眼中无论我是否姓季,我便还是季家的人,所以为此便要我放弃自己的权益吗?”
“那麽,”季旬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你的答案呢?”
季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季旬的身上,反而问著:“如果我拒绝呢?”
季旬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季阳,语气也毫不妥协地说:“如果你拒绝了,那麽我也会有我的方法,因为……”
“因为季家在你的心中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在後面,对吗?”
季阳生硬且尖锐地质问著季旬,根本不等对方回答,他站起身来看著季旬,神情中隐含愤怒地说:
“因为季家,你可以放弃喜欢的工作而从军,也因为季家,季凡甚至接受了一个相敬如宾的婚姻。而我呢?因为季家怕当时母亲的事情再牵连上更多便直接放弃了我,这多年来一直漠视我的存在!季家!季家!都是季家!到底还要逼我到什麽地步!”
“小阳!”
看到季阳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季旬不由起身想要碰触季阳,却被季阳把手狠狠地拍开。
“当初我已经离开了季家,即使这些年来的花费是出自於季家,但我会慢慢还上,可是却是你们非要找上我。你们是亲人,我无法拒绝,而且我也想著,就这样保持下去也好。
“可是你们呢?你们开始插手我的生活,扰乱了我与渚的平静,如果不是渚拦著,恐怕就连现成的婚姻都要为我安排好了!现在则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为了你所说的、可能会要发生的事情,让我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你说得不错,只要我还姓季,那麽这种事情就永远也避免不了,可是既然我姓季,那麽、那麽当初为什麽还要放弃我?“
季阳说到这里眼睛已经发红,甚至连声音也带上了哭音,”为什麽在渚当初带我离开季家的时候没有阻拦?“
季阳几乎是大吼著说完最後一句话,如果不是这时的怒气支撑著他,恐怕早已浑身发软站不住了。
季旬见状想要伸出去扶住季阳的手又停止了动作,他的表情似乎对於季阳的话语无动於衷,仍旧是那麽冷然,”我送你回去,今天已经不适合再谈下去。“
季阳听後根本不管季旬如何,直接走出了雅间,而季旬则是慢了一步才追上去,追到餐馆门口时,季旬只看到季阳匆匆拦下一辆计程车走了。
他目送著计程车远去,才进入了自己的车中,却迟迟没有启动车子,好一会他的手掌突然狠狠地砸上了方向盘。
渚正在家中看著时钟,刚想要不要给季阳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什麽时候返家,就听到房门被突然打开的声音。
渚才刚走到房门口,就看到季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卧室中。在听到他的卧室房门砰然作响後,渚看著房门不语。
而造成这种动静的季阳这时却仰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彷佛在季旬面前攒下的那点力气都已经全部耗光了。
他感到浑身脱力,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似乎脑子里一直在嗡嗡作响,反覆想了很多,但又像什麽都没有想一样,就连渚何时来到身边也不知道,直到感觉到眼角处被轻轻碰触,季阳目光中的焦距才落到了渚的身上。
”哭了?“渚轻声问著,看到季阳不回答,他接著说:”季旬在早上就来过电话了,说是想要见见你。你们见过面了?怎麽,这是被他欺负了?“
渚最後一句话让季阳想笑又不愿笑,脸上的表情看著很是奇怪,只是再一想到刚才与季旬的见面,在渚的面前,季阳又有了眼角发红的迹象。
他就像是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一头扎在了渚的怀里,而渚这时也没有开口,只是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地拍著季阳。
就在这样的安静中,季阳又从渚的怀里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看到渚并没有笑话他的意思,季阳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坐到了渚的身边,看著他欲言又止。
渚彷佛明白季阳在想什麽一样,慢慢地说:”你说吧,我听著呢。“
渚这样的话彷佛给予了季阳勇气,他歪著身子靠在渚的身上,停顿了一下後才缓缓说:”今天听到季旬那样处处为了季家,我很生气,可是他们对我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在我与季家间很轻易地就能作出取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