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顿时低眉顺眼,还是不甘心地狡辩,“这么晚了,我不是怕打扰您吗……”
白胡子老人瞪了他一眼,系上腰间的垂带向姜永舒走来,“回来我再收拾你!”接着指挥男子,“去把我的药箱带来。”
“啊?我也要跟着去啊。”男子不甘不愿地反驳,“我还没穿好衣服呢……”
老人并不理他,还算和气但严肃地询问姜永舒,“病人可还有其他症状?”
姜永舒带着他们向破庙走去同时说:“她的脖颈两侧发肿,身上一直在发热出汗,四肢却是冰凉的,我喂她喝了一些盐水,但又吐了出来,而且还止不住地咳嗽。”
“这症状……”老人沉脸思索,“听起来不像是普通风寒。”
夜色沉静,男子跟在他们身后,三人步履急促地向城外走着,若是有人看到,必定会被这画面惊奇。
“怎么跑到这破地方了……”男子看到破庙还有里面簇拥在一起的流民,不满又嫌弃地念叨。
老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景象,尤其是看到里面躺倒的几个男子,他们身体逐渐回了些力气,已经蜷缩在一起痛苦地捂着手腕低低嚎叫,看见姜永舒眼神愤恨又惊慌。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人不禁多看了姜永舒一眼,这姑娘不是普通人啊。
何绫被安抚下来躺在老妇人怀中,看到姜永舒时,原本平静的眼中又有了波澜起伏,望着她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老医者蹲下去查看何绫的情况,果然与姜永舒说的大差不差。
尤其让他奇怪的是何绫两侧肿起来的脖子,他本以为这是石瘿,于是问道,“病人可有咳血?”
老妇人摇摇头,“她没有咳过血。”她见老医者摇摇头,一脸沉重,心里更加担忧起来,“先生,我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人,您别急。”姜永舒安慰道。
老医者按住何绫的手臂关节,何绫下意识地抽动,表情也挣扎起来,老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帮我把她翻过身来。”
姜永舒上前帮忙,让何绫背部朝上,老人按压在她中间的脊骨以及腰背,没想到何绫反应瞬间剧烈,身体不受控制地拧动,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很痛。
老人似有所觉地点点头,又让她们把何绫翻转过来。
老妇人焦急地问,“先生,您可是知道病症了。”
“患病之前,病人可有吃过或碰到过死掉的牛羊?”
老妇人愣了一下,虽然不懂为什么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们老家养了一头牛,被洪水淹死了,我们不舍得就把它肉拆了吃……”
“那就是了,这是从牲畜身上染上的疫病。”
众人听完大惊失色,老妇人惊慌问道,“疫病?那岂不是会传给人?”
他们不理解这些,以为这病像是天花、鼠疫之类,人传人的才被叫做瘟疫。
周围的难民颤抖着望向地上的何绫,她的样子看来越发可怖,瘟疫,会死人的……他们与这女子身边逗留了那么久,要真是瘟疫,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众人目光紧紧盯着,就连那几个男子都瑟瑟发抖,若是老医者肯定,他们一定会拔腿就跑。
“这病不会从人身上传给人的。”老人这句话勉强让他们安稳下来,又有人不解地问道,“可我们也吃了死掉的牛。为什么只有她得了病?”
这话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说的也是,他们也吃过了,却没有这种症状,难道这大夫是乱说的?
老人被他们怀疑,并不着急,认真解释,“每个人情况不同,病人那时本就体弱,很容易染病。就像是腹泻,不同的人吃了相同的食物,有的会腹泻有的却不会。”
这说法很是通俗易懂,大部分人都明白过来,不过最重要的是知道这病不会传给他们,于是心中的恐惧和担忧逐渐平息。
但还是有人不依不饶地计较道,“万一传染给我们呢,还是把她弄到外面去吧。”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先出去,等她好转你再回来。”姜永舒很是客气地建议他。
那人找不出错处无法回怼,只好悻悻缩了回去。
姜永舒清楚这病了,按照现代的说法,那些死掉的牛羊肉上有病菌,吃过后免疫力低的人就容易生病,她问道,“先生,那这病要如何医治?”这是她比较在意的问题。
老人叹息一声,“先清除她脖颈上的囊肿吧。”
姜永舒目光落在何绫肿起来的侧颈,那是柔软的、丰盈的皮肉,此刻却不正常的鼓起来,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交错,脉搏轻微地跳动,让人产生恐怖的臆想。
“这该如何清除?”姜永舒有种不好的设想,紧接着就被得到了证实。
“切开皮肉,剜去坏掉的烂肉和炎症。”老人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