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田至从这些难民中挑选相对精壮的人选,拼凑成一军,交由夏瑜统领训练。
夏瑜初次为将,加之又年少,田至便遣田舒为副将,并暗中吩咐田舒要对夏瑜所命令行禁止。田舒性格虽然随了老父,谦逊厚道,但毕竟有几分年轻人的血气,若是往常要他听命一个来历不明尚未及冠的少年将军命令,只怕也是阳奉阴违的,只是此时他被夏瑜容貌所迷,竟然对这个少年生出了几分宠惜爱怜的心思,所以也不算违心的接下了老父的命令。
夏瑜为将的第一天,便从田至交给自己的许多青壮里挑选出五百人,召集至起来至平阴瓮城,使瓮城城墙为将台,同时吩咐田舒,召集一千弓弩手驻守在瓮城城墙之上。
夏瑜登将台,击军鼓,发号令,众人一见是个娃娃,自然看之不起,在台下阵阵起哄:
“哪里来的俊俏小子,这般好看!”
“这好看的模样,能做将军!哈哈,不会是倡优馆里出来的把!哈哈哈哈!”
“来来来来!小童子将军,你来伺候的爷爷爽利了,也许爷爷就听你号令了!”
“……哈哈,小童子将军,回家歇着去吧!”
……
许多污言秽语,连田舒连连喝止也是无效,而夏瑜却似乎根本无视那些人对自己的起哄连连,而是转头将他这几日托平阴府工奴制作的几面彩色旗帜托出,吩咐军卒交给几名临时被挑选出来带队的军官,一边吩咐还一边摸着下巴道:“恩,幸亏齐国纺织业发达,这要是换了其他国家,估计还染不出这么多颜色的旗子呢。”
彩旗分别赐了下去,那些带队的军官把玩着彩旗,哈哈大笑,有人又起哄道:“哎呦哎呦,这人长得好看,这将旗也要染成花花颜色,这哪里是将旗啊,不是那内宅里伎人穿的花衣裳吧!”
众人一阵哄笑,而夏瑜站在瓮城城墙将台上对众人哄笑仍然视而不见,只是转头对田舒道:“你身边哪个人大嗓门?”
田舒一愣,随手指了身边一位军卒,夏瑜笑了笑,招了招手,将田舒指的那位军卒叫道身边,道:“我说一句,你就跟着说一句,声音要大。”
军卒领命,夏瑜站在台上,咳了咳嗓子,道:“尔等听了!”
军卒跟着大声喊道:“尔等听了!”
夏瑜道:“五人一行,十人一彻,以彩旗为号令。”
军卒跟着道:“五人一行,十人一彻,以彩旗为号令。”
……
将令宣完,夏瑜又从田舒身边挑出几人,登上瓮城城墙高处,挥舞彩旗,指挥军队按照彩旗所指方向行军,众人还是哄笑,根本不听号令,那临时被挑出来的领队军官还一边摇晃着彩旗一边道:“童子将军啊,我说了,来伺候老子一晚,老子才听你吩咐。”
这话说得连田舒都听不下去了,连声喝骂道:“放肆!”言罢便想吩咐身边军士将那领队军官抓将起来,却被夏瑜挥手拦住了。
夏瑜依旧笑眯眯的摸着下巴,也不生气,而是道:“军令不清,是将军的过错。”便又让那名大嗓门的军卒跟着自己重申了一遍军令,而众人依然哄笑,并不奉令。
夏瑜见状,道:“军令不清,是将军的过错,已经反复声明将令,清楚了将令而不执行,是军吏之错,副将听令,把执彩旗的这几个军吏,斩了。”
田舒一听,愣住了,转头去看夏瑜,只见夏瑜还是笑眯眯的,摸着下巴,道:“副将,等啥呢?我说斩了,汝还不奉令!”
田舒打了个机灵,吩咐军卒,将那几个军官拉出列来,当即便要处斩。
那几个军官不过是因为身材粗壮临时被挑选出来的,毫无军士令行禁止的素养,哪里会这样坦然赴死,当时便骂骂咧咧,要动手反抗,周围人被这几个军官一哄闹,也意欲跟着动手,然而就在此时随着将台上一声令下,箭如雨倾泻而下,只听其几声惨叫,那意图动手的,不过片刻间就成了血葫芦,满是箭头,宛如刺猬一样。
将台下的如许多人,抬头一看,便见到了先前忽略的城墙上那一千弓弩手,此时才寒颤连连,知道若是反抗必然这五百人一个活口也无,在这瓮城之下,尽皆死于弓弩之下。
军卒们不敢反抗,自然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军官便被斩了,人头悬挂在瓮城城墙上,此时此刻,包括田舒在内的所人,是再也不敢轻视这个长得好看之极总是笑眯眯的少年人了。
夏瑜传令,使副队领队,再次宣令,无有不从。
如此,夏瑜天天在瓮城城墙上操演他那几面彩旗,以彩旗指挥号令,从令则赏,违令则斩,如此月余,夏瑜将逃难至平阴城的难民,训练出三万人众,而这些训练不过月余的军队,见彩旗听凭号令,令行禁止,比田舒所统领的平阴原来的那三千甲士还要整齐。
田舒眼看月余间成军的这只军队,如此齐整,想起昔日晋国大臣栾鍼对晋厉公说的话:“日臣之使于楚也,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
意思是:昔日晋国大臣栾鍼出使楚国回来,对晋厉公说:“楚国的子重问晋国的勇武表现在那些地方,臣回答他说‘我们晋国士兵即使人数众多也仍然非常有纪律(好以众整)’,子重又问:‘还有什么?’,臣回答说‘我们晋国士兵即使大事临期也能从容不迫’。
(注:此处引用于史书,特此标注)
田舒感叹的道:“就是晋国以‘好整以暇’闻名的军队,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