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郁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微微垂头,长睫盖住美目,从荣岁意的角度看去只看得见她唇边的笑意。“也是你发现了箱子,否则便要无功而返了。”傅郁也不揽功,从怀中抽出手帕递给她,“擦擦吧,都脏了。”荣岁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沾满了灰尘,脏脏的,还连带着袖子都染上了些许,许是两次搬箱子时被那底下的灰尘脏了手,也没注意一直留到现在。她接过傅郁的手帕,纯白色的手帕质地柔软舒适,上面绣了只黄色的麋鹿,十分灵动可爱,倒让她有些舍不得擦了。“这是你绣的吗?”荣岁意眼睛亮晶晶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傅郁也是如此,她见到荣岁意第一眼便觉得她分外可爱,活得也潇洒自在,无忧无虑的,办起案来又聪明可靠,不是只会嘴上功夫,或者耍些假把式。令她好生羡慕。“嗯,学艺不精,只能将就看了。”荣岁意一脸不可置信,辩驳道:“这叫学艺不精?绣得如此好看,傅小姐这是妄自菲薄啊!”若不是傅郁脸上真诚的样子,差点让荣岁意觉得这是在凡尔赛了。这麋鹿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而且一针一线都干净利落,走向轻巧,使得整个绣图活泼且精巧,哪里是什么学艺不精,分明是大师刺绣啊。她向来不吝啬夸奖别人,只要是自己内心真实觉得便发自肺腑地表达出来:“傅郁,我好羡慕你,又会刺绣又有些功夫,长得漂漂亮亮的,性格还温柔体贴,不像我,一事无成又生得普普通通。”傅郁拍拍她的手以示宽慰,笑道:“哪里,你聪慧机敏,乖巧可爱,是我羡慕才对。”她平日里没怎么夸过人,学不会荣岁意的话术,只凑得些符合的成语作数,但心中想说的却仍觉得实在是词不达意。“我身体欠佳,性子也软弱了些,父亲常说这般成不了大事。”傅郁幽幽地叹了口气,“会的东西也远不及你们,不会办案分析,三脚猫功夫也上不了台面,仅仅会些普通女子都会的琴棋书画而已,时刻担忧是否能担起父亲的期望。”普通女子都会的琴棋书画。荣岁意:……打扰了。“没你伶牙俐齿,没荣、予年功夫高,没沈大人……”傅郁顿了下,像是没挑出来沈知舟有什么好处,索性跳过了:“总之时常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荣岁意将另一只手抚上她的手背,温和地说道:“并不是的,你身上有很多优点,并不一定非要与别人相同啊。琴棋书画便是你较之于我们的优势,而且你心细又耐心,给我们案子帮了好多忙。”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很脏,连忙抽出来用手帕擦了擦自己手,纯白的手帕上划过一条灰色的痕迹,与麋鹿并肩。“我方才夸你和那我自己做的比较是肯定你,但实际上并没有贬低我自己,虽然我平平无奇但我依然喜欢我自己,你也一样,你很优秀的,没有必要让自己活在别人的评判标准下。”荣岁意将手上的污秽擦了个干净,将手帕塞到怀里:“这手帕等我洗过再还你。”傅郁粲然一笑,点点头。她明白荣岁意所说话中的道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们已经找到了高野藏的证据,只是这下一步事先却还没有定好该怎么走。“先等荣年他们回来后,看看东厂那边什么情况再说吧。”荣岁意掀开车帘,“我在荣府下,你先带这些东西去六扇门等我。”她将证据都交到傅郁手上,而后麻利地跳下马车,脚下生风似的进了荣府,顾不上与丫鬟侍卫们打招呼便冲到房间里去了。“在哪儿呢?”荣岁意翻找着自己房间里仅有的几本书。她分明记得她曾见过刚才从在公主府中搜来的那张纸条上的字,十分眼熟,应是在什么书上或者别的地方见到过才留有印象。但这印象偏偏就戛然而止,让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关重大,趁着荣年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她先回府里试着找找看,或许真能发现什么线索。但可惜这几本书上都一无所获。荣岁意泄气地坐在位置上,灌了口茶水,正欲起身离开,便听见书房那边传来争吵声。她顺着声音过去,果不其然,是荣则安和荣则贵那两个老爷子又吵翻了天。“吵什么呢你们?”荣岁意抱胸看好戏似的靠着门框。荣则安回过头看她,吃惊过后连忙收起脸上的神色,问道:“意儿,你何时回来的?不对,你这是又去了哪?”他下了早朝回来便发现她不见了身影,听下人说是又跟着荣年离开了,心中暗道不好,这丫头定是不死心地跟着出去鬼混办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