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绾还把素膳带给太后看了。她将素膳轻轻往前面一推,对太后道:“您瞧,她如今长高了,平日里为了威严些,都不敢笑的。”一句话,说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太后早从折绾的口中听说了素膳自小到大的事情,虽然没见过面,却知晓她的性情,便笑着褪下自己手里的镯子,“素膳,很好的名字。”素膳羞涩的点头,“多谢太后娘娘。”折绾又把周掌柜和蝉月说给太后认识,尤其是周掌柜,“这一水儿的铺子,都是她一人撑着脊梁骨。”太后也知晓周掌柜。折绾之前提过几句她的生平。在太后心里,这也是个苦命人——丈夫早逝,又无儿女,后来出门做生意又亏了本。幸好在折绾这里做出了名堂。但今日瞧见周掌柜的人,便清楚自己之前对她的怜惜念头是小看人家了。只看她一身的精气神,便是比谁都厉害的。太后就笑起来,“阿绾,你这里卧虎藏龙。”她又看着周掌柜道:“你怎么会有这般大的本事呢?”周掌柜节_完整章节』()”太后:“也不急着一时半会,慢慢来吧,我也要歇一歇。”皇帝:“这是自然的。这回母亲还是带着折氏去?”太后点头,“是啊,我哪里缺了阿绾?她就跟我自己的孙女一般。”皇帝笑起来,“她伺候您伺候得好,朕以后再重重的赏她。”太后满意道:“你的孝心我也知晓。”这事情就如此定下来了。折绾跟刕鹤春道:“我要出远门,怕是要半年才能回来。”刕鹤春诧异,微微一思索:“是陪着太后么?去哪里?”折绾平和的道:“去五台山,跟太后一块,为陛下和苍生祈福,也为宁昭长公主和莺大姐姐。”刕鹤春是阻拦不住的。他也没有理由阻拦。他沉默半晌之后才道:“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就见折绾已经在屋子里面写书。写的是茶书。别人的茶书她看完了,便开始自己写。他就不知不觉之间,想起了之前在这座屋子里面的事情。
彼时,折绾刚嫁过来,整个人闷得很,既不去母亲那里争中馈,也不教养川哥儿,他便有些不满。等她再要拿着银子买铺子,还买到了宋家大夫人的铺子时,他心里的不满更甚。如今细细想来,他应该是觉得她做的事情很丢脸,丢了他和英国公府的脸面。他好像怒气冲冲的对着她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正经事不做,偏要走这些乱七八糟的道。”他还记得她温吞的性子因为这句话破了功,站起来就把桌子上的花花草草摔在地上,茶杯碎了一地,满地狼藉。她大声道:“我就是想要开个铺子而已,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是要做定了的。”她就真的做定了。一直都没停过。直到今日,她都在继续做着此事。刕鹤春突然羡慕起她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在往前面走,而他却开始一点点后退,退到了无处可退的地方。他站在角落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这一生,几乎都在揣摩陛下的心意,如今他不能靠近圣上,自然也揣摩不了。他落了难,成了个小官,之前还有人谄媚他,相信他将来可以重新回到陛下的身边,但现在鲜少有人来奉承了。繁华落尽,他身边的人尽然是他之前瞧不上的寒门小吏。他之前请他们喝酒,是高高在上的讲面子,说情谊。但现在请他们喝酒,是迫不得已的应酬。这般的迫不得已应酬,从前只在勋国公和潘大人这()般的人身上。他自嘲一笑,站起来,刚准备走,却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茶杯牵扯了下来,碎了一地。他皱眉,叫人进来打扫,而后看向折绾,只见她微微皱眉看向这边,“你小心一些。()”那是她很喜欢的一套越州青瓷茶具。是她亲自买的。她叫墨月来,≈ap;ldo;让人去铺子里拿一套新的来,要喜鹊临门纹样的,别拿错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如今喜事多,淡雅的纹样已经不够满足她了,她就要花团锦簇的,要寓意好的。墨月笑着道:“是,还要些别的么?”折绾:“没别的了。”她站起来,“我去书房写。”刕鹤春就见她越过他的身边要出门。他情不自禁的道了一句,“你在屋子里写吧,我出去。”折绾温和的道:“不用,我去别有人间。”她转身走了。刕鹤春站在廊下,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川哥儿犹豫着走过去,“父亲。”刕鹤春回过神,问道:“怎么了?”川哥儿低头,“你还记得于妈妈吗?”刕鹤春刚开始要摇头,而后想了想,道:“是之前那个于妈妈?”川哥儿点点头,道:“她来京都了,递了信给我的小厮。”刕鹤春皱眉,“怎么回事?”川哥儿:“她说她想见见我。”他小声道:“她病得厉害。”刕鹤春便顿了顿,“你跟你母亲说吧。”川哥儿迟疑了一会,还是去找了折绾,把此事说与她听,“我还记得她一些。”印象里,她对自己很好,经常给他做袜子。折绾正在编写茶书,于百忙之中抬起头,笑着应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见见她吧。”她道:“你之前……是很喜欢她的,她对你也好,她病成这般,你确实该去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