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师兄,你听我解释,我没想占你便宜!”陶呦呦心道保命要紧,可别叫师兄误会了去,不然等去了暗渊,那一剑刺得可就更利索了。然而,对于她的解释,对方好像并没听见。殷殊此时并未完全清醒,他的眼神空洞无光,耳边也尽是嘈杂的心跳声。寒毒反反复复,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急需要一点热源。没错,她就是热源。乾阳就像一团光、一簇火,是天地造物时至阳至罡的存在,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殷殊已经无心再考虑其他,他只想靠近对方,融化掉折磨自己的一身冰雪。一切就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陶呦呦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殷殊的脸朝自己靠近。凛冽的冷气伴着幽幽茶香扑面而来,她僵成一棵树,嘴唇仿佛触到了一块冰。只是贴着嘴唇,殷殊就紧紧闭上眼睛,他感受到灼人的热度,从碰到的一点瞬间燎遍全身,他闷哼一声,控制不住地往温泉下滑去,却猛然被一双手扣住腰,然后整个人被按在身后沁着湿气的大石上。他竟然主动。陶呦呦心跳极快,却也只是僵着身子死死托着殷殊,怕他再滑进水里。怀中人止不住地抖,心跳缓慢,嘴唇冰凉。他不会接吻。意识到这一点,陶呦呦慌乱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高手,但好歹在上次考试中也练过的,肯定……肯定比这个几百年不食人间烟火的要强一点吧。苦茶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混着一点血气,陶呦呦也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化作一泓水,或一阵风,有形又似无形,而殷殊也是一样,她们像两团交缠的光,从一个吻开始,互相渗透,互相探求……这就是所谓的双修吗?陶呦呦收紧手臂,企图让这场阴阳的互补来得更纯粹些,她听不见虫鸣水声,感受不到夜晚的风,她仿佛来到虚无……似有一道白光闪过,她在这片虚无中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空茫的白,那不是钟灵山的温泉,不是钟灵山的任何一个地方。【这里是……】陶呦呦有些不确定地问。可惜,她这次也没有得到陶争气的回答。这里仿佛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白色,到处都是白色,晃眼、冷静、透着一股令人焦虑的气息。陶呦呦茫然地在这片白色中行走,她触摸地面,或抬手在空中挥动,什么也碰不到,就像穿透一朵云。难道这里是殷殊的精神世界吗?所谓双修,难道就是把自己的精神世界展露给对方看,毫无保留地坦诚,互相探索?陶呦呦不禁扶额,心道,我的精神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她只是通过一个浅浅的吻,便来到这样一个无趣空白的精神世界,也许……也许殷殊作为纸片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灵魂。她应该感激,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据。此时此刻,她置身在这片白色中,无来由的,忽然感到很悲伤。陶呦呦只是站在那里,眼泪不知不觉盈满眼眶,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声音都不存在,可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无边的寂寞包裹,无望、无奈、无聊。这是怎么回事?一滴眼泪砸进温泉中,陶呦呦晃神。耳边又热闹起来,夏夜的虫鸣、晚风、还有殷殊猛然推开自己时哗啦作响的流水。陶呦呦木然地站着,看到殷殊嫌恶气愤的神情。“你好了?”她听见自己问。殷殊神色一滞,下意识用手背碰了碰嘴唇,他似有些不可思议,戒备地看向陆琬枝:“你,你刚刚是为了救我?”“既然师兄已经清醒,那我就没事了,刚刚的事也无需再提。”陶呦呦还沉浸在刚刚的悲伤中,她无心再与殷殊多言,撑着泉边的石头便爬上了岸。“等等!”殷殊似乎还有话说,他猛然抓住陆琬枝的手,却忽然动作一顿。陶呦呦看去,发觉他微微低头,神色隐忍,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你又怎么了?”她俯身去看,殷殊却脸色一红,匆忙松手背过身去:“无碍,你走吧。”陶呦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一串操作,心说这是什么套路?她正要走,余光却瞥见殷殊脊背挺直,手却不动声色地按住小腹,指尖揪紧了衣袍。这……这动作有点熟悉啊。她微微挑眉,似乎懂了什么。殷殊虽修为高深,但到底是个坤阴,体质阴寒又中了寒毒,就像现实世界中女孩子来姨妈还吃雪糕。他怕不是……痛经了吧?咳,陶呦呦干咳一声,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坐视不理,接吻不行,但她好歹在这方面还是挺有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