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如果这扇窗户里少那么些不耐烦,那他很愿意赞叹里面的风景。
紧接着,鲁克注意到戈尔温好看的眉头皱起,像是看到了极其厌恶的东西。
他顺着戈尔温的视线伸手摸去,哪里除了自己的头发什么也没有。
鲁克连忙挂断了手里的电话,脸上堆起作为销售的职业笑容:“噢,戈尔温先生,您今天这么早就来看房子?”
戈尔温捏了捏自己发麻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难道我们约的不是今天中午?”
“……”
鲁克的脸僵硬了一瞬,良好的职业素养勉强撑住了他的笑。
他引着戈尔温朝售楼部门口的白色小轿车走去。
不会说客套话的嘴,大夏天依旧系严实的袖口,戈尔温刻薄古怪的性格和他的样貌实在是相差甚远。
戈尔温谢绝了鲁克帮忙开车门的手,坐到了副驾的位置,鲁克也识趣的上了主驾。
在主驾的后视镜上,鲁克看见了自己因为睡觉而翘起的头发,他拿手捋了捋,突然停顿看向旁边的戈尔温。
难道是因为这个?
但戈尔温望着窗外出神,并没有注意到他。
真是个奇怪麻烦的租客。
鲁克耸耸肩无奈的发动车子——不过无所谓,他不会和钞票过不去。
车子沿着海边的公路行驶,穿过错综复杂的街道,路过懒散的猫和撑洋伞的红裙子女人,最终进入了一条充斥着野蔷薇香气的巴洛克式街道。
两人没有交谈,一直到车速渐慢。
“就是这里。”鲁克示意戈尔温可以下车。
车停在了一栋白色建筑前,黑色的铁艺门出现,接着是不大但布满黄玫瑰的庭院。
低矮的单间别墅坐落在那里,白色的柱子和女儿墙上雕嵌了藤蔓和鸢尾花,后院种着一棵很高的苹果树,蓬松的树冠从屋子的顶部裸露出来,上面结着大大小小青涩的果实。
看起来不赖,戈尔温想。
别墅内部开着巨大的落地窗,让巴顿少见的阳光照进来,光的影子在大理石的地上跳舞,胡桃木的家具因此镀上蜜蜡的颜色。
唯一略显奇怪的是,房间正对门口的位置,有一面和人等高的镜子。
镜子是古欧洲皇家的款式,这让它在第一眼看起来与这里的风格还算相称。
至于戈尔温为什么会看出它的古怪,完全得益于他的专业敏感。
空间不大的房子在设计时,一般会采用内嵌式的镜面装潢,这么大的一面落地镜还是十分少见的。
戈尔温走过去,在镜子面前站定。
落地镜的镜面粗糙模糊,上面甚至有或深或浅的划痕,它的表面只能堪堪照出戈尔温的影子。
戈尔温不理解,这面失去任何作用的镜子,为什么会摆在这里。
“这间屋子刚刚完工不久,您是它的第一个住户。”鲁克注意到戈尔温在这面镜子前停留的时间过于长了,便主动走过来解释道。
“这面镜子不该出现在这里,事实上,昨天我已经联系了搬运公司把它移走,结果……”随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让人气愤的事一般,重重的喘了两口气:“噢,我的上帝啊,这个该死的,毫无诚信的搬运公司!”
其实鲁克撒了谎,这房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土地到期后,房子自动归为国家,鲁克将它买下来后却从未打理,直到前几天戈尔温找到自己,说要一栋纯白的建筑,他才猛然想起来。
也不知道上一任主人怎么想的,本就狭小的房子里偏偏摆了一面大镜子,鲁克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找个搬家公司拖走就行了,谁知道居然被放了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