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璇闭上了眼,心中不知道是喜还是哀。料定了他会这样回答。阿茂,本来就是要配给他的,奈何横生枝节,五子王徽之,虽然风流不羁,可是心肠也是极软的,多情之人,对妻子自然爱护有加。六子操之,沉稳端方,木讷守礼,与天性自然的阿茂,自然难成佳偶。七子献之,咄咄逼人,然而骄傲执着,为人痴绝。一心一意只做一件事,最是容易走上极端。一个痴,两个痴,也不知道加起来是怎样的一对儿。
为人父母,真是操碎了心,唯恐子女一个不如意。
王徽之见母亲闭目沉思,忙低下头,眼眶的一点热,心口的一点疼,轻轻的,飘散。
正文几处思量
作者:王平子更新时间:2012-04-2519:12
官奴出生的时候,王徽之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小孩子的记忆很清楚,六弟出生的时候,皮肤又红又皱,咧着一张大嘴巴,哭的中气十足。
官奴和六弟却不一样。他从未看过那样漂亮的婴儿,小小的手指蜷缩成一个小小的拳头,挥来挥去,张大黑色的眼睛,冲着围观他的诸人咧着嘴巴。
阿父阿母老来得子,对官奴,超乎寻常的疼爱。
原先有些妒嫉之意,可每每看到小小的弟弟亦步亦趋的在自己身后“五哥、五哥”唤个不停,不管他怎么板着脸那小小的孩子就爱赖在自己怀里不住地笑,无论他怎么吓唬都不生气,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软。
这是他的弟弟,血脉相连的弟弟。
他孝顺父母,但是不会愚孝,也不会像大哥一样,对阿父阿母所言言听计从。
顽劣不驯,是阿父从小责骂他责骂到大的词语。
阿父想要他认错,可是他坚持本性,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什么错。
王徽之知道,大哥王玄之在扯他的衣袖,他的行为,是乖张,是忤逆。
他不服气,为何阿父仕途不顺要迁怒到他们兄弟的身上,是,他们兄弟不如王文度显明,可是他们为何要与王文度相比?
他气愤到一夜没合眼,官奴就在隔壁弹了一夜的琴。琴音淙淙,如溪涧之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他刚学琴不久,虽然在乐理上极有天赋,可是指法并不熟练。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专心。
专心致志只做一件事,那是一个弟弟对哥哥的抚慰,劝解,陪伴。
也是从官奴六岁那年开始,每年夏日到来,无论是在建康还是会稽,阿弟都会在荷塘中,选最大最美的那朵荷花,在它开的最风华正茂的时候,将它小心翼翼的摘下,风干,不假他人手。
然后珍之重之的,收放在他书案上的一个沉香木匣子中。
王徽之隐隐能够猜到,这和某一个小娘子有关。
一个懒惰,贪嘴,姿色不算极佳,头脑不算精明的小娘子。
果然,那年郗道茂到会稽之后,那个匣子不见了,官奴的脸上,却带着隐隐的欢欣。
怎么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