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坐起身来,又去拉赖在地上的弟弟:“地上凉,起来洗漱了去床上歪着。”
白曦不爽道:“床上两床被子,定然不是哥哥早知今夜我会寻来吧?”
温煦眨眨眼,正要解释,忽然窗户外一道冷芒划过,带出一声轻微的风声。
“小心!”温煦刚来得及喊一声,白曦已经翻身而起,在空中旋了半个跟头,躲过那抹利色劲气。
白曦立定之后看向来人,等他看清决无伤一张寡情的脸时,忍不住嗤笑出声:“原来是你。”
决无伤懒得回应他,不过是相看两厌的人罢了。他默默掩上窗户,将手里两个纸包放在桌上:“有一味药安和堂断货了,又跑了几家才得的。”
白曦很想再刺上几句,但事务总有轻重缓急,他不待见决无伤并不代表他会把兄长的伤病放在次位。他再次将头转向身后:“你伤还未好?”
温煦以为眼下这个问题并不是重点,于是越过白曦直面决无伤,歉然道:“诀兄莫怪家弟,他素来是这个性子。此次连番赶路,大约有些累了。”
决无伤看了一眼毫无自觉离去意思的白曦,侧头对温煦道:“既如此,我回屋去,稍晚药好了自然有人会送来,记得不可放凉。”
温煦觉得不妥,面上自是带了些歉意来:“有劳诀兄。”
决无伤不去看白曦,只对温煦又说道:“河岸上水还未退,明日只怕也走不了。你只管休息,不必理会别的。”
……
决无伤离去之后,温煦才回头招呼弟弟:“你可曾用过饭,厨房的火头还燃着,我去让人做些上来?”
白曦摇头道:“还是莫要惊动店里的人。”说罢想到方才的事,笑道:“决无伤从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这些日子可是近朱者赤了。”
温煦沉浸在与弟弟再会的喜悦中,一时没能觉察出白曦语气里的赞美之意很不同寻常,只一边忙着翻找随身的衣物与包袱中的干粮,一边道:“诀兄也是外冷内热的性情中人,这次能顺利北上全赖了他。你这身衣服没法儿穿了,去脱了换身儿再说。吃的我这里只有几个饽饽,和着茶也能填填肚子。”
说了一阵子,后面的人没动静。温煦回转身来,略略疑惑地问:“怎么?不饿?累了?”
白曦横眉冷对他许久,忽然松了劲儿,笑道:“算了,与你较真儿倒是自苦了。想必……亦是如此。”说完不等温煦发问,便近前来从温煦手中接过衣物:“院子里有井,我去打些水洗换。你在这里等我,不许先睡着了。”
温煦张张嘴,最后只应了一个‘好’字。白曦小时候任性,半夜无论多晚也会推醒他滚进他的被窝,如今大了更是强势,说一不二。
算了,不与他计较语气问题。
……
白曦梳洗整洁,重回一张俊脸。等他回屋时,桌上已经多了几碟热菜并两只碗。白曦走过去与温煦面对面坐了,才发觉那人面前是一只空碗,碗底残留着浅浅乌黑药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