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丝绢团起来丢回床底下,站起身替衣紫掖了掖并不凌乱的被脚,而后坐在床边。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但是阿紫,继君莫和大哥之后,你也要离开了么?
……
衣紫才一睁眼,就看到丈夫趴在床前,乌黑的发旋对着自己。向下望去,能看到微侧的脸,凌厉的线条因熟睡而变得和缓,微暗的眼圈显出几分疲惫。
她心中一暖,伸手去触他头发。不想才一动,胸口又是窒闷,忍不住轻咳出声。心中暗叹:还是吵醒了他。
骆非寒抬起头,并不似初醒时的迷糊:“难受?”
“没。”衣紫轻轻摇头,看着面前之人眼中透出的关心,心中既甜且涩。“我做了一个梦。”
骆非寒看着他,神色中透出疑问。
“我梦到当初我们在栖霞山庄的时候了。有你,还有凌大哥。”她望着骆非寒,神思悠远,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时的我们很年轻,一起闹一起笑。凌大哥对我很好,你对我也很好——非寒,这辈子能认识你们,我真高兴。”
“说什么傻话!”骆非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心中黯然:衣紫定是知晓自己的身体已近临界,不然何必说出这种——遗言似的话来?
衣紫在他手心中蹭了蹭:“我觉得我很幸福。不仅仅是你们,还有老祖宗。当初我只是栖霞山庄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老祖宗对我好,甚至还提出要收我为义女——我这辈子没有娘,她就是我的母亲,可惜我一直都没机会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骆非寒不语。那位姜老夫人收衣紫为义女的用意,只要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猜到。只不过所有人都默许了这其中的龌龊,他们这类人,永远少不了这类事情。
“相公……”
“嗯?”
“我想起那块玉佩是哪里来的了。”
骆非寒看着衣紫,他的妻子正对着自己甜甜笑着,一如平日。
“是我出嫁之前老祖宗送我的。”
她稍稍动了动,小心的坐起来,平视着骆非寒的双眼:“老祖宗当初送了我不少嫁妆,只是因为那时有事,我没仔细查看过。相公,那位凌少侠若是真想知晓此事,你就替我告诉他吧。”
骆非寒点了点头,半晌才道:“你恨那孩子么?”他指的是凌小染刺激的她病重之事。
衣紫的笑容僵了些,她微微垂下头,不再说话。骆非寒也不继续问,只是扶着她低声道:“别坐着,你需要多休息。”
衣紫顺着他的动作扯住他衣袖:“我不想躺,帮我抱子韧来好么?我想看看他。”
“……好。”
骆非寒也不勉强她,松了手走向门外。关上门的前一刻,他听到屋中之人几不可闻的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