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傅司年的形象便一点点地在他脑海中丰富立体。之前一心学习,他实在是太封闭了。其实只要稍微留意一点,便可知道,傅司年实在是太惹人瞩目。不必说那张五官深邃的脸,异与旁人的气场,单单是他的行为,便可成为一个这栋楼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们这栋楼在学校的小花园里,其实只有两层,安静清幽,两层都是尖子班。虽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但是都是决心以后要留在国内发展的,自然要挣到最小的那一撮大学,于是大家在学校,都恨不得把命都搭上去读书。傅司年偏不。他其实是艺术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跑来理科尖子班读书,成绩常常是吊车尾。但是他本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许落嘉留心观察才发现,一周里,他的座位有三四天是空的。这简直是大异类。他应该把目光收回来,不要再放在无谓的事情上,还有更多值得他珍重的事情。那一晚上,那一眼,根本算不上什么。然而,这种心情还没收拾好,有一天,竟然在学校饭堂看到傅司年。许落嘉拎着饭盒的手都在抖。傅司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乖乖地穿着校服。纯黑色的西装校服外套,笔直的西装裤子,显得身材比例优越,走路的时候不紧不慢,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许落嘉瞬间溃不成军,之前下定的决心全都飞到九霄云外去,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傅司年喜欢吃什么菜,他决定以后专门吃那一道菜。结果转过柱子才发现,傅司年身旁还站着一个女生,又是女生,又是亲昵的模样。许落嘉拎着饭盒的手一下子垂下去,显得很伤心,一个人默默地到另一条队伍排队去,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往傅司年的方向看。忍了一会,又嫌弃自己做作。少看一眼是一眼。快要高三了,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机会看见了。许落嘉这才偷偷地转头,四处环顾,饭堂里的人更多了,到处都是西装校服。他感到有些着急,一面随着人群队伍往前排,另一面却不断向后环顾,想找到傅司年。对视就在不经意间。许落嘉对上一双冷淡的,高傲的桃花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睛却已经下意识地转开,望向远方虚空的一处。一会以后才觉得自己做贼心虚,眼睛也不敢长久地盯着一处,视线到处流连,装作四处环顾的样子。仿若刚刚的四目相对只是错觉。孰不住,带着情意,目光不经意间碰触到,眼神是会一顿的,而后尽管飞速移开眼神,可是感情却在那一顿之间铺天盖地。而后便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处打望流连,以作掩饰。落嘉忍了不知道多久,才敢偷偷地转过头去,这次知道了傅司年在哪里,也只敢用余光打量。可是傅司年却只管笔直冷漠地站着,像古希腊神庙里遥不可及的神。窗口排到许落嘉了,他把自己的饭盒递上去,打完饭以后,习惯性地再次用目光去寻找傅司年。这次的四处环顾是光明正大的,因为他装作是在找位置坐下,可是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真正找寻的是什么。没找到。许落嘉边走边看,还是没有找到,心里比考试忘记涂答题卡还要懊悔。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会一转眼就不见了呢,落嘉的眼神掩盖不住地失望,麻木地往嘴巴里扒饭。可是这好像是在预示着什么,细想起来,自己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傅司年,知道他成绩吊车尾,知道他曾经在酒吧舞台上表演,剩余的就是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传闻,做不得真。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就连“同班同学”这一联系,也像一根奔溃边缘的丝线,弱得可有可无。等时间一过,便被迅速冲淡,什么也不留下。许落嘉只能捡着酒吧那一次细细品味,还感到暗暗的庆幸,也许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傅司年在舞台上唱摇滚的样子,肆意张扬,英俊蓬勃,不像平时冷淡沉默的样子。耳朵旁边又听到女生在讨论傅司年。许落嘉像一只小蜗牛,迅速地立起了触角——傅司年来学校的时间很少,其实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内容,但是许落嘉还是很喜欢听,渐渐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完善他的形象。他们说的最多的是傅司年长得狠好看,而且很高很有钱。这无须仔细观察,傅司年的爸爸妈妈曾经都是华语乐坛里顶级的明星,他们两夫妻的小孩要是长得难看,几率可能要比火星撞地球的几率还要小——这许多许多年了,地球不还是好好地么。傅司年也是,尽是捡着父母好看的地方长,融合成一张秾丽的脸,眼神又常常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