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落嘉再也没回头看傅司年一眼,把他当空气一样。傅司年低着脑袋,咬牙切齿地,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落嘉的背影,目光仿佛化作了一股粘稠滚烫的岩浆,要把人灼伤,刮下一片生肉。许落嘉,我也受伤了啊,你看不到吗?我就在这里,就在你后面,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的。可是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就这么拉着别的男人走了。傅司年的手紧紧地纂起来,指甲肉刺进皮肤里面,那种痛让他既清醒又痛苦,也令他克制着自己,不要伸手。绝对不要试图伸手。他已经可以想象,一旦伸手拉住许落嘉,许落嘉会回头,然后给他一个冷漠或者愤恨的眼神,然后会说一些令他很难受的话。也有可能是一句话也不说,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毕竟他那么讨厌自己,沉默是最高程度的蔑视。他就只能这样,看着许落嘉扶着别的人,头也不回地,从他面前慢慢地走远。房间里彻底地寂静了,入目的只有歪斜的沙发,以及从中间撕成两半的杂志,以及满地的玻璃渣。傅司年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也在这个空间里被扭曲,被撕破,被打碎了。“哥!怎么回事啊!”他发小的咋咋呼呼地闯进来。傅司年垂下双手,深呼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气不过,抬脚踹了一下发小:“你耳聋就去治病!”发小挠挠脑袋:“啊……我误会了吗?”“废话。”“那许落嘉呢……”“走了,跟别人。”“啊?”发小打量了一下傅司年的脸,不可置信道,“走了?你伤成这样,走了?”傅司年疲惫地揉揉额角,认输一般说:“就算我死了,他都不会看一眼的。”发小有点稀奇,凑近傅司年,小声说:“哥,真伤心了啊?看你半死不活的。”“对。”傅司年抬起眼,冷淡道,“现在要找个人撒气。”发小捂着脑袋,说:“不关我事!谁都会误会的!哥,你现在追出去不迟啊!没走多久吧。”发小总算做了一件人事,傅司年又恢复了理智的脑袋,当机立断拿起车钥匙就追出去,在酒店拐角的那个红绿灯看到了闻一凡的车。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只要是跟许落嘉相关的他都要知道,闻一凡这么显眼,他早十八年就查了个底朝天,闻一凡名下所有的车型号和车牌号,他甚至都能背。跟着闻一凡的车绕进地下停车场,再跟着他们去挂号,成功知道闻一凡那个鳖孙要住院了。发小吐槽说:“太掉价了,我干什么呀。”傅司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发小立刻滑跪,舔着脸说:“那当然是监视嫂子,看嫂子有没有对不起你。”傅司年:“……”“不要说话了。”傅司年说。“看我乱说什么呢!什么监视!”发小纠正道,“是关心。”傅司年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边去。”“喳。”闻一凡住院了,傅司年也给自己办了一个住院,尽管医生说他只是轻微软组织擦伤,拿点药回家涂涂行了,没有必要住院。傅司年说:“我不舒服。”医生:“…不舒服?可是刚刚照了光,您没有问题的。”傅司年便不说话了,指骨轻轻敲着桌面,掏出一张卡。医生盯着那张卡,发冷汗,心里淡淡叹了一口气,算了,有钱人的爱好他也管不着,就当他图医院环境好吧,反正私立医院的床位很空,这个冤大头。医生便给他开了住院单子,傅司年还特地叮嘱安排在了闻一凡隔壁病房。发小陪着他,把手续办妥以后,看到这位大爷躺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不知道想什么。发小过去推推他,说:“怎么的,嫂子就在隔壁,不过去看看?”“不想过去。”傅司年瓮声瓮气的。发小哟了一声,看好戏的表情:“是不想,还是不敢啊?害怕看到郎情妾意的,你自卑啊?你也有今天啊?”傅司年半躺在沙发上,头微微地转动了一下,用眼尾扫了一个站在沙发边的人。发小立刻收起开玩笑的表情,立正,一会以后,又放松下来,说:“我说哥,这真的不像你。”傅司年半天没说话,唔了一声,问:“你要不打我两拳,出血的那种,最好血流一地,流到隔壁房间去,让许落嘉看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发小“啧”一声,说:“别疯了,哥。”一会之后,他看着傅司年的眼睛,警觉道:“哥,你不会是来真的吧?!别这么糟践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