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我们了解什么?”芯芯父亲似乎要比妻子理智一些,脸色也不好看。
“侦破资料上写了您是芯芯的固定接送人,”林巍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妈妈完全不管女儿上下学吗?”
“我妻子需要全心照顾儿子,”芯芯爸回答,“家有二宝没办法的。女儿的接送始终都是我在负责,她也刚上了几个月学,都没升上二年级……”
男人有些说不下去。
妈妈抽泣起来。
丧女之痛无人能劝,林巍略微停顿一会儿,继续问道,“芯芯的学前预备班也在这所学校读吗?”
男人点头。
“那就是说小姑娘已经到这学校大半年了,”林巍接着说,“她对学校环境和老师们应该很熟悉了。您那天去晚了半个小时,这对刚满八岁的小姑娘来说算是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为什么不回班级等您,而是选择独自坐在围墙外面?”
“这是学校管理不当。”芯芯父亲恨恨地说,“所以我要控告他们……”
“那是另外案件,”林巍打断他说,“你们当然可以主张权益,但是不在本案讨论范畴,在此就不浪费时间,我想问的是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这不符合常情。”
“你的意思是我们家长的安全教育没做好吗?”芯芯妈又现抗拒。
林巍摇了摇头,“八岁小女孩的反应能力并无固定标准去做判别,我没资格评价二位的育儿水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您先生,一个成年男人,一个孩子父亲,安全意识实在不强。女儿已经读了几个月的小学,他仍然把走读性质的初级学校看成幼儿园学前班,以为总能够同从前一样,家长到晚了些,会有专门的人帮他照顾女儿。”
“你是什么意思?”芯芯爸立刻大吼,“把责任推给我凶手就不用负责了?”
林巍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反应,“当然不是。我已经看过近俩月的监控视频,这所小学的放学制度是孩子们统一排队离开学校,需要家长分秒不差地守在外面等候。批判这种规则是否合理对于亡故的芯芯已经没有意义,交给有识人士思考,咱们要分析的是您作为父亲,肩负接送女儿的重要任务,为什么会反复迟到,将个儿童置身危险之中?”
“我没有!”芯芯爸仍旧大吼。
“警察叔叔精力有限,全都集中在对付犯罪嫌疑人身上了。”林巍语调缓慢地说,“但我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监控记录也瞧出点儿问题。案发当日您迟到了半个小时,但这不是最高记录,往前推二十多天,您到学校门口的时间足足比学校放学晚了四十分钟。”
芯芯爸一下哑了。
芯芯妈愕然,不敢相信地看向丈夫。
“六十天内,您总计迟到了五回,累计时长高达二百分钟。周先生,原谅我说一句冷血无情的话,范晨是禽兽,但也是您,将个无力自保的小孩子暴露在禽兽的视线里面。”林巍语音冰冷地道。
芯芯妈呜咽起来,伸手就打丈夫,“怪不得你总回来得晚,还说什么带孩子在外面玩了……都怪你啊!”
芯芯爸默然承受着妻子的指责,半天才又抬起猩红的眼,望向林巍,“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不管怎么芯芯都是被他害的。”
“用处是他若临时起意恶性程度就轻。”林巍无视他的痛苦,“处心积虑的话,恶性程度就重!可惜监控摄像头的拍摄角度终归有限,我没能在视频资料当中追踪到范晨反复出现过的痕迹,无法确定他是踩点之后耐心地等待到了下一次机会来临再行动的,还是当真随机犯案,临时起意骗走了芯芯。”
“这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想替他找借口吗?”芯芯爸的恨意彻底转到林巍身上,“他都弄死了我女儿,什么轻啊重的?警察都没询问这些。”
“周先生!”林巍分外认真地道,“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不是古代,确定了范晨的杀人事实就可以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检察院的量刑建议阶段和法院的庭审质证阶段都是要对人民群众和嫌疑人家属做出合理交代的,不然为什么会有公开审理现场直播这种事情?公安部门的干警们负责前期立案以及侦破工作,后面的两个公权力机关拿到看似完整的证据链后仍旧有权提审讯问详实案情,前面没有重视到的东西,后面不一定不在意,前面确立的东西,后面也有可能被推翻。我只不过是提前和你做了沟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