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里出现一双陆战靴,对方将他拎起来,似乎在确认他的身份。他听不清,也不敢听,那些被确认了身份的名流巨富是最先一批被锁定的羔羊,等到劫匪拿到赎金,他们就会被屠杀,他们不会幸免,这里没有人会幸免。惊惧崩溃的混乱里,他被夹抱着转移到翻倒的赌桌后面。一只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托起他的脸,的确是与他确认身份的男声低沉而镇定:“凤贤?”轰地一声,震荡弹爆出刺眼的强光。凤五慌乱的视线还未对焦,视野便被亮白的强光吞没了,他紧紧抓住那只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呜咽着叫道:“阿迪斯……”“我在这,醒醒宝贝,你做恶梦了。”凤五冷汗涔涔的睁开了眼睛,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待到梦境里触目惊心的画面消散开来,他才发现自己抓着的手是真实存在的。“阿迪斯……”凤五心有余悸,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跟着整个人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阿迪斯在冷汗涔涔的额头印下一个温暖的吻,手掌抚摸着他轻颤的背脊:“嗯,我在这,不用怕,你很安全。”凤五嗅到一丝酒气,而后在唇齿交缠的吻里尝到了白酒和雪茄的味道。凤五不喜欢白酒,也不怎么喜欢皮革味的雪茄,但还是被扣着后脑吻的上气不接下气才被放开,脸都憋红了,缓过气来忍不住打了他一下:“你在安慰我还是想憋死我?”阿迪斯低笑,把气鼓鼓的小凤凰放在胸口上抱着,大手摩挲着他的头发和后颈,并无歉意的道歉:“对不起宝贝,爹地多喝了几杯,有点醉了,不然我们重新亲一次?”“自己亲吧,神经病!”凤五挣扎着撑起身,伸手去按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想看看什么时间了,却被拉了回来。“还早,爹地可以哄睡小凤凰再走。”阿迪斯气定神闲,全然不像翻窗进来的样子,还抱怨起了害他未能早点来哄小凤凰睡觉的人,“爹地原本可以早点来的,都怪那头坏脾气的黑驴子,我请他来说媒,他却帮你爷爷灌我酒。还好他太太不放心,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不然爹地搞不好会被他灌倒扔在马路上随便给车撞。”“如果你没醉到随便给车撞的程度,现在应该庆幸我爷爷没有在得知你们的来意后,饭都不给你们吃就赶人。”“为什么?我觉得你爷爷很喜欢我。”“少自我感觉良好了,我爷爷不可能喜欢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他顶多觉得你比那头黑驴子有趣。”凤五趴在他胸口上想了想,“就像老猫看待送上门的小麻雀那样,觉得有趣,他又刚好无聊,所以就逗逗你解解闷咯。”阿迪斯笑着问:“你确定你说的是一位八十岁的老先生?不是邻居家的小男孩?”“我爷爷可比邻居家的小男孩会玩多了,而且他是爷爷,再过分你也要忍着。”凤五想到臭着脸回来的父亲忍不住笑了,“我爸都拿他没辙,不然你早被赶出去了,还喝酒呢,外面喝风去吧。”“这么说他答应让我们交往看看是为了好玩?”“什么?!”“嘘—大家都睡了,别吵醒他们。”阿迪斯把扑棱一下撑起来的凤五往上抱了抱,吻了下他愕然张着的嘴,“啧,味道真不错。”“别闹。”凤五偏头躲了下,再转回来抓着他确认,“我爷爷答应你了?”“嗯哼。”“真的?”不可能吧?他家老顽童只是淘气爱玩,不是不着调,老爷子心里有数着呢。“嗯哼,他被我的诚意打动了。”“打动个头,又捉弄我!”凤五气不过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混蛋!”“是真的,难道我为你挥别过去,从头开始,不值得感动吗?”“你严肃点重说一次,也许可以感动我。”“好吧。”阿迪斯抱着他坐起身,稍稍拉开距离,伸出一只手,“重新认识一下,鄙人庄琦,你既定的合法配偶,请多关照。”“改个名字就挥别过去从头开始了?”凤五笑着拍了下他的手,顿了顿,攒起了眉,“庄琦?你盗用的谁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只是听过吗?”月上楼台,散落一地光影,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肆意半生的alpha抱着无意间偷走了他一颗心的小凤凰,深邃的眉眼褪去了原本的锐利,笑意深深,爱亦如此。那一年夏天,潮润的海风吹拂着白色病房的纯白窗纱,劫难过后的少年依偎着救下他的佣兵,就像找到了归属的梧桐鸟。“阿迪斯·罗德里格斯……好绕口,我给你取个汉语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