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绣坊那里缺人,年后,我想让小眉过去。”今夏皱起眉头:“不行……”“我知晓你是可怜她,所以刚开始你要留她在府中,我并未反对。但这半年来,怎生个情景你也看见了。”陆绎不急不缓道,“吴妈他们背地里头没少抱怨……”“她一直在学着做事……”今夏急着替小眉辩解。“她有她的长处,听说她的母亲便是绣娘。但这府中,刺绣之活有限,她也不得伸展。你虽是好意,但硬留她在府中,天天让她面对吴妈等人的训斥挑剔,对她不见得是件好事。”今夏闻言,默不作声,回想小眉入府之后的模样,虽说吃穿不愁,但眉宇间总带着惶恐之色……“刺绣原是她的长处,让她去绣坊正好可以一展所长。你若担心旁人欺负她,常去看望她便是,我也可以与绣坊管事打个招呼。”陆绎话已说完,见今夏一径不语,也不着急。过了半晌,他忽然问道:“你觉得吴妈怎么样?”今夏一怔,想了想道:“人是好人,就是……总盼着我辞职呆在家中生孩子,着实有些絮叨。你可不能听她的啊!”“这就是了,你和她其实差不多。”陆绎笑道。今夏呆愣住,仔细想了想,才叹道:“你说,我自以为对小眉很好,但却未曾设身处地为她想过,也未问过她自己的意思,其实未必是对她好,是不是?”陆绎微微笑道:“有悟性!”今夏扁扁嘴,有些委屈:“我知晓了……你等我先去问问小眉,看她肯不肯去绣坊。”陆绎揽她入怀,半是安慰半是玩笑道:“我就知晓我的今夏最聪明,一点就透。”今夏将头埋在他怀中,闷闷哼了一声,颇不领情。陆绎忍着笑,轻拍她安抚着。过完年,上元灯节之前,杨程万便回来了。他不仅带回了失踪的三百两黄金,而且还带回了两名至关重要的人犯。之前指认宋越私藏黄金的那名捕快,薛任,正是他私藏了那三百两黄金,反而诬陷宋越。据详细口供交代,那日他见宋越与阿落两人回锁龙里,偷偷跟随在其后。宋越在废墟中发现黄金之时,他就在不远处,亲耳听见两人商量报官,并且宋越取了一锭黄金想作为报官的凭证。待宋越他们重新掩埋好黄金离去,他便偷偷出来。因他一人之力有限,故而只取了三百两黄金藏在附近山林的树洞之中,然后匆匆离开,抄小路赶在宋越到官府之前抢先报官,诬告宋越私藏黄金。另一人是分管南崖县的校尉,王晋阳,半年前才前往蜀中就职。宋越的一身伤便是拜他所赐,试图制造假口供的人也是他。更巧的是,他早在三年前认了孟韩川作义父。因陆绎之前部署周详,除了杨程万秘密前往蜀中,还安排了其他人与他策应。孟韩川收到风声之时,杨程万等人已然拿到口供返京。案子虽还未最后定案,然而今夏在衙门里头吃汤圆的时候,听说锦衣卫刘知同和范知同把年下时孟韩川送的礼都给退回去了。此举无异于是当众打了孟韩川的脸,六扇门的捕快们就着汤圆议论纷纷,皆是幸灾乐祸者居多。今夏只听了一会儿闲话,心下暗暗奇怪,宋越一案说小虽不小,但说大也不算大,便是与孟韩川有些关联,应该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却不知是否另有内情。很快此案结审,宋越和阿落皆当堂无罪释放。阿落是蜀中人氏,按规矩,由六扇门派人遣送回原籍。今夏对她又是同情又是佩服,特地包了好几件厚实的衣袍给她,又暗暗塞了些银两,请护送的差役对她多加照顾。她原以为宋越会与阿落同行回,却不知为何不见宋越人影,只是阿落一个人孤零零地踏上回乡之路。后来正巧遇上岑福,她才知晓,宋越经此一案,心灰意冷,已辞去捕头一职,决定回姑苏老家。“他回姑苏……那,阿落姑娘怎么办?”今夏焦急道,“她为了他,一双手都差点废掉,他难道还不知晓她的心意么!”岑福不知晓该说什么:“这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阿落姑娘也说过,他二人之间并无私情。”今夏急得直跺脚:“那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乡野姑娘,配不上宋越。她心里若没有他,怎会豁出命来保护他,生怕别人诬陷了他。宋越人呢?他在哪里?”“他……大公子原是给他安排了住处,还找了大夫给他治疗胳膊上的伤,不过他不领情,自己暂住在城东的小官驿里头。”今夏掉头就走。岑福在后头急急道:“他性子孤僻得很,可不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