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陆明煦立刻向外看去,之间林稼穿着一身土色衣裳,袖子都高高挽起,一看就是刚刚从菜园子里或者地窖回来,陆明煦心中温暖,继续听了下去。
“而且他虽然之前脾气是有些不好,可是到底没有威胁着咱们。至于到现在落井下石吗?”林稼越说越激动,其余的人也低下头来不语,
陆明煦没有想到在如今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完全不是白做,明明只是出于自己医者人心的角度,但是也还是收获了许多好意。
而站在门口等陆明煦和谢燃灯的县令府小厮们也忍不下去他们说的这些话了:“这位公子可是我们家少爷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如果你们再敢对少爷的恩人不敬,我们第一个不轻饶。”
这些小厮们出门在外,一举一动都是代表了背后主人的意思,更是说话具有权威性,其余的那些人哪里再敢说什么全都做鸟兽般散开。
陆明煦则朝着林稼走过来,很是感激:“原本我都让自己不要再去听他们说的话了,却没想到你还能为我说话。谢谢你……”
这声谢谢陆明煦是从心底里说出来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别人维护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林稼原本也就是个庄稼汉,说话都大大咧咧,第一次被人当面感谢,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救了我夫人和孩子,本来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们也不可能看到恩人被揣测而坐视不管啊。”林稼这确实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就是看不惯别人继续抵毁陆明煦,道人犯过错就不允许再被原谅了吗?
陆明煦点点头,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民风淳朴,其余的那些人也只不过是没有切身处地的想过,其实本性也不坏,所以陆明煦并没有特别伤心。
谢燃灯随后收拾完东西跑出来,看到陆明煦在和林稼说话,并没着急走,而林稼家的门前就站着溪竹,溪竹的脑袋上还裹着布条,似乎是为了防止冬日里吹风,让生育完的身子着凉。
只不过都是男子,所以并没有那么的娇气,所以站在风口也不是很怕,怀里还抱着被好几层被子捂住的孩子。
谢燃灯这么一看就来了兴趣,连忙不好意思的迎上去,想要看看那孩子。
溪竹也看出来了谢燃灯很喜欢这孩子,所以也很愿意将孩子抱到他面前来,那些站在马车一旁的小厮们,哪里敢催促,于是就看着几个人聊天。
好在陆明煦也并没有让他们为难,只是又接着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开始准备要走,谢燃灯已经把几件换洗的衣裳都放在了马车上,看到陆明煦要走,自己便跟上,不过在这个时候,陆明煦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居然是在等谢燃灯先上马车。
谢燃灯有些受宠若惊的扶着陆明煦的手往上走,随后又坐了下来,陆明煦这才继续往上走。
后面林稼和溪竹都朝着马车挥手,希望能够此行顺利。
“夫……夫君……我们是要…去县令府…那里吗?”谢燃灯眸子里尽是澄澈,陆明煦点点头,看着已经阔别几天的谢燃灯,一种难言的相思之情涌上来,他曾经在大牢的时候就想过,如果自己能够活着出来,那么一定就坚定了与谢燃灯在一起的心。
而如今,也确实是坚定了。
马车走动的速度并不慢,已经是比船还要快一些的交通工具了,一路上吃饭等问题全都由县令府的小厮全权负责,倒是没有委屈着他们。
马车来到县令府门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但是这样的日子对于县令府的人来说是十分忐忑的日子,县令府的大门恢弘大气,一看就是与镇子上那些建筑全然不同的,谢燃灯拨开帘子向外看去,眼底划过一丝惊艳,随后低眉颔首的掩去,笑着继续与陆明煦说话。
“二位,县令府已经到了。”车夫终于平平安安的把两个人送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随后县令府的人从里面搬出来,一个红木凳子摆在了马车下方,供两个人踩着下马车。
“二位,县令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小厮以为是有两名神医,于是说话间不自觉的也把谢燃灯带上了,陆明煦并不想让谢燃灯也去面对哪不知性情的县令大人,于是摆了摆手:“我旁边的这位是我的夫郎,此行是在我身边陪我的,所以我一个人去面见大人即可。”
小厮点点头了然,伸出手来示意二人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就有旁人来引着谢燃灯先去收拾出来的客房当中,而陆明煦则被引着去了正殿。
县令府中十分气派,不愧作为地方官,陆明煦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虽然这个县令府气派是气派,却也没有很多奢靡的东西,看来这个官也还说得过去。
陆明煦走到正殿之中,只见老大夫一脸从容的坐在县令旁边喝茶,看起来倒是去哪里都吃得开。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陆明煦也不知道这个朝代有什么礼数,只是根据自己心中觉得万无一失的动作做了一遍,果真没有引来什么斥责,反而是县令一脸和蔼的看着自己。
“快些起来吧。如果你能医好我儿子病,那更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不需要遵循什么礼数。”县令倒是说的十分好听,但其实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如果你只是来招摇撞骗的,那可能就走不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这次,老大夫可能是真着许久才决定把陆明煦举荐而来,但陆明煦却可以说是很轻松。
“听说……你还是徐老先生所拜的师父的儿子,从小天赋异禀,而且前几天就在村子里救了好几次的人,实在令本官欣慰的很。”陆明煦一听说这话便立刻瞪大了眼睛看向身旁,这老大夫,胡诌起来倒是真有一套。
老大夫生怕陆明煦说漏了嘴,连忙挤眉弄眼,陆明煦自然懂得,便谦虚的一作揖:“大人言重了,哪里算得什么天赋异禀,只不过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所以学了一些本事罢了。”
陆明煦回答这番话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老大夫都忍不住在心里连连惊叹,本来以为就会这么继续客套下去,谁料那县令大人立刻话锋一转:“听说陆神医刚刚是从大牢里被接出来的?而我这儿又恰好收到一封密报,你竟相信巫蛊之术?”
陆明煦顿时愣住了,他该怎么说才能像县令证明自己只是被误会了,原本以为这些是要等治好之后才会被问到的问题,没想到……
陆明煦的头脑飞速运转想出来的应对之策,连忙跪下匍匐着身子:“县令大人,冤枉啊!草民少年时曾跟着父亲学习医术,长大之后娶了夫郎,便老老实实的种地养家,甚至连巫蛊之术是什么都没有接触过,身上带了一包银针,却被人误认为是巫蛊之术所需要用到的诅咒银针,草民认为,对巫蛊之术这么敏感的人才是最可疑的那个吧。”
县令看他说了这么一些,连忙笑笑,想让气氛缓和下来:“你也不用紧张,这件事的确有很多需要调查的地方,倘若你能够将我的儿子治好,本官定能保你这一次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