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成亲仅仅一年的时间,她的丈夫便离开了她,离开了家乡,独自出外闯荡,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而那时的翠屏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更别说那个男人了。自那以后,翠屏便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她却仍是替那个男人支撑起了那个家,父母、兄弟、姊妹,这些责任都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她每日起早贪黑的干活,只为了能让这一家人都能活下去。而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可以倾诉心事的对象,她有的只是画儿,他和她的女儿。
数年来,家撑住了,可翠屏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就犹如燃尽的蜡烛一样,她的一生,便是为了那个男人而燃尽的。画儿说翠屏最后的遗愿,便是希望可以再见自己的丈夫一面,所以那日画儿才会让我陪她去水云间一趟,原来竟是这样……
翠屏,你默默地守候着心中所爱,无怨无悔,不过你仍是错过了,十年的时光,黯然一生,不争、牺牲,却成了永远的失去。不过,幸好你还有画儿,她是你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婚姻的见证,她是那么的聪明懂事,你有个很好女儿,而她现在也是我的女儿了,我会代你好好的爱她,照顾她的,还会带她找到她的父亲。所以,此刻我的心里已经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晨曦微露,阳光射过窗棂,洒落满室的光亮,似乎还带来了几分希望的味道。
“娘?”一道稚嫩中带点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划破了清晨的冷清。
“画儿……你醒了!”我惊喜的说道,欣喜的望着床上恢复了清醒的画儿。
“娘你怎么坐在那儿睡的?”画儿则是皱起她那一对秀气的眉毛,担心的问道。
我只是冲她开心的笑了笑,便伸手摸向她的额头,然后有些欣喜的说道:“太好了,烧退了呢。”
“娘,这几日你累了吧,快去歇歇吧。”
“娘怎么会累呢,你先躺好,我去把灶上温着的粥取来。”
屋内飘满了淡淡的米香,画儿喝了一婉粥后,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精神也显得好了些。
“再躺会儿吗?”
闻言,画儿便冲我摇了摇头,一脸的苦笑,想来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多日,自是不想再躺的,我抽起了枕头立在床帮处,然后说道:“靠着这儿坐会儿吧。”
“好。”画儿冲我笑了笑,便半倚着床沿坐在那里,还有些微的虚弱,静默了片刻,画儿则抬眼望向我,说道:“娘……”
“呃?”
“画儿这次又做错事害你担心了。”说着画儿便低垂下了头。
“画儿。”想了想我仍是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梅若鸿就是你爹呢?”世上同名同姓之人,确实是多不胜数的。
“五年前,他有封信写回家,信上的地址是杭州西湖边水云间。”
“那你知道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也是这几日来,一直盘旋在我心底的一个疑问,那日在烟雨楼画儿便知道醉马画会的梅若鸿就是她素未谋面的父亲了,可是,她为什么要瞒我?
“因为……因为我怕那样娘就会再不要画儿了。”画儿望着我,怯怯的说道,眼中已闪烁着泪花,担忧也挂在了小脸上。
“怎么会呢?”
“画儿无依无靠,所以才有理由一直跟着‘娘’,这两年来才会觉得好安全,好幸福。”说着画儿复低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而爹,我找到了就好,娘现在只要和我说不要认他,我便不再去见他了。”
“画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她一直知道我在排斥关于她父亲的一切事物,甚至刻意忽略。可是,我怎么能剥夺画儿拥有父亲的权利呢?又怎么忍心。我含着微笑像画儿保证道:“没有,你可以认他,娘也不会不要你的,好吗?”只是,这样一来我便注定要去梅若鸿有所纠葛了,因为画儿,我便避不开。而梅若鸿,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