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夏倾颜心中有些躁意,面上却并不显露,她执着那片杏叶缓步登台,寻了个薄阳不侵的位置一撩蟒袍,靠坐下来。
“朕在此稍作歇息,尔等退下罢。”
她出声挥退身边宫人,众仆领命,依言悄声退到水榭下方。
夏倾颜斜坐楼台目视远方,身上红金蟒袍耀出付端然样貌,眸似远山眉目清肃,脑海里却还是乱糟糟的没想正事,挂在那人身上。
明日……明日朝休,那便后日罢,后日等唤他来,必要问问他旧日的佩玉还用是不用。若是还用……她还是再努力试上一试吧……
可她自小习的是书是画,是帝王权术,女红……实在拿不出手啊……
嗯?
夏倾颜侧一侧身,忽而眉头一松,晶亮的眸子挂着三分笑意望向不远处。
梧桐林立,金叶簌簌后,素白袍角时隐时现。
時钰迁站的位置有些刁钻,远远的隐在叶与叶之间,只能见到他似是在与什么人交谈,若不是她端坐这水榭之上,恐怕再贴近些也难以察觉。
不来寻她就罢了,竟然还与友人林间躲懒,该罚。
夏倾颜有些好笑的想着,四下望望,忽而站起身来向前探头,想一窥他与何人在交谈。
这一望,便凉了浑身的血。
那竟是她身边的行走宫人。
园林间风声飒飒嬉闹连连,远远的,夏倾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可她目力极佳。
她看得见他微低着头,一脸窘迫的被对方调侃,她看得见他偏过头去,修长指尖掩住唇,却压不住笑。
她看得见他七情上脸,眉目流转。她看得见他从她手中接过那玉佩配饰,欣悦满面。
她看得见。
她为何偏偏,什么都看得见。
“我说狗泥,你现在都是左相了,喜欢陛下就直接说啊,别成天偷偷摸摸找我打听行不行?还有一年我就下放出宫了,到时候你咋办?”
簌雨环着双臂依靠背后大树,冲他翻了个白眼。
“虽说咱俩是老乡,但老泄露帝踪,被严查的话可是重罪,你能别老给我找麻烦嘛?”
“……你能不能别在宫里叫我旧名……”
時钰迁一脸窘迫,一手掩额,一手扶住身旁巨树,五指瓷白修长纤纤,堪堪展开压在枝干上。
风顺着他宽大衣袂轻点而过,吹起白衣烈烈。
远看去,君子如墨。
“还有……还有钟情陛下这件事……你也……”
“咋啦,敢做还不准讲讲?我还没说看着你暗戳戳从我房里偷皇上用过的茶杯舔——”
“行、行了!收声收声!”
時钰迁慌忙打断她,窘的一时想给这口无遮拦的同乡一拳。
这世上怎有这般的女子,真……真真是……
“不过狗泥,你真别老想东想西的,我看陛下是真喜欢你。”
簌雨偷偷笑了一会,清咳两声冲他正色。
“我之前伺候夜值,听到陛下晚上做梦迷迷糊糊叫你名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