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霆还说叶二不满贺煜也拿到专利使用权,在俱乐部耍脾气呢,让贺煜来围观,他嗓门大,手机没有开扬声器,霍玲在餐桌上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贺煜没有回复,按下锁屏键,视若无睹。
霍玲开口问:“阿煜,这次达瓦峰遇到是遇到了什么事?”
知儿莫若母。
贺煜顿下,说:“也没什么,就是死人见得有点多,有点没缓过来,上八千米顶峰路上,时不时都横着遇难者,都被当路标用,然后我得跨过去。”
“人是这样的,说没就没。”霍玲望着他,温柔地回答:“你爸若是没有说走就走,这些年你也不必撑得这么辛苦。”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贺煜放下筷子,半靠在餐椅上:“是我们的东西,就没必要拱手相让。”
手机又在餐桌上不停地震,贺煜不想抬手,随意按了免提。
这次是May来电话,说明玛和尼尔帕的几个头领,包括丹普、简宁今天一天都在达瓦峰大本营。但是大本营天下午起了暴风雪,通讯断了,等明天再继续联系。
贺煜回了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霍玲随口问:“那个地方怎么总是暴风雪,太可怕了,会不会又出事?”
“不至于。”贺煜安慰道。
第9章
贺煜认为,这是自己活到29岁,做出的最离谱的事情。
空姐半蹲在自己座位边,用甜美的嗓音播报着飞机即将落地的讯息。
“贺先生,再过50分钟我们将降落加德机场,预计是下午2点30分左右。我们已经接到通知,您后续将转乘直升机直接去往达瓦峰大本营,飞机落地后,我们地勤的同事员引导您转乘。”
贺煜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昨夜贺煜睡得不安稳,那日自己在C4营地遭遇风雪的情景不断在梦境里重复,简宁在帐灯下带着暖光的苍白削瘦的脸,夹杂在梦境中浮现。
噩梦惊醒后,贺煜只觉得万分焦虑,除了联系简宁,其他事都无法进行;打开微信通讯录,仍然毫无变化,最后贺煜冲锋衣一裹,召了台出租车到机场,急匆匆地登上清晨第一趟到加德的航班。
贺煜想自己估计是疯了。
空姐又继续播报:“贺先生,达瓦峰目前天气状况晴朗,地面温度15度;通常情况下,您将在下午3点半左右到达大本营。五分钟过后,您可以往左侧舷窗外看,飞机将经过达瓦峰,今天天气状况良好,您可以清楚的看到达瓦峰峰顶。”
贺煜顺着空姐的提示往外看去,云海在机翼下涌动,如同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达瓦峰在云海与天际线之间露出灰白相间的峰顶;自己仿佛是溺水者,乘着轻盈的云海,飘飘然地往前奔去,而简宁是缭绕在云海中达瓦峰顶,汪洋中的孤岛般,带来一丝生机。
贺煜想自己确定是疯了。
直升机在大本营降落时,来接贺煜的,是竞速时李嘉霆的向导木贡。
“贺总!”木贡开心的和贺煜打招呼:“欢迎回来。感觉怎么样?一下从平原上到海拔五千米。”
贺煜感觉还行,除了心脏跳得有些快。仔细数数,自己从C2乘坐直升机离开,现在又回到大本营,中间间隔也不到一个星期,机体应该还能迅速适应高原缺氧的环境。
“明玛他们在柯布冰瀑,你要在主帐等,还是要过去找他们?”木贡问贺煜,May联系到宝峰公司时,说的是要找明玛。
“直接去冰瀑。”
贺煜只觉得焦虑,不想再等;在飞机上自己想象过在大本营与简宁再见时的情景,也许是在精心装点过的主账内取暖喝茶,也许是在帐外的玛尼堆下望着五色经幡飞扬,亦或就是在大本营的黑灰色石滩上感受白雪主宰下的万籁俱静。
出乎意料的是,贺煜随着木贡徒步近四十分钟,到达柯布冰瀑附近时,贺煜并没有看到简宁,只有丹普和明马站在冰隙的边缘,拉着登山绳,两人往冰隙探着。
“这是在做什么?”贺冲站在冰瀑边缘的石壁上,往下探寻简宁的身影。
“在搬运方队的遗体。昨天开始的,从7300米下来,拖到冰瀑附近遇到暴风雪,直升机过不去,只能暂停,结果天气好转,遗体就卡在冰隙里了。”
冰瀑就是冰冻的雪水瀑布,虽然常年结成冰,但其实一直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移动。柯布冰瀑是攀登达瓦峰的必经之路,也是最凶险的地段,常年有冰崩发生,一些比较大的冰缝需要架设梯子才能通过。
“那怎么处理?”贺冲盯着冰隙问:“怎么就只有丹普和明玛,其他人没有一起吗?”
“搬运遗体比攀山难度大多了,收费也高,7000多米下来要花费要近五十万,方队家庭担负不起。何况现在已经过了达瓦峰的窗口期,危险系数很大,一般人都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