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都是废话,”任北说,看着前面的眼睛有些暗,过了会儿,沉着嗓子:“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这是他对任国富的直觉,亲儿子对亲爹的直觉,他爹跟他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眼神儿都让他不舒服,亏心似的,恼羞成怒。“啊?他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们爷俩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尤严问。任北皱了皱眉,“说不清楚,直觉。”“算了,现在没他什么事,不出来烦我就行。”任北出电梯,走向薛宁的病房。能住进这里的都是行为很危险的精神病人,有强烈的攻击欲望,会影响社会正常运转,看护的也比别的地方严格,有的甚至上了束缚带。任北往这一站,被衬托的就像一株单纯无害的小树苗儿。敲了敲门,听见一声极为低沉的“进”,任北一愣下意识推开了门。屋内病床前站着顾喻和一个面色冷峻的陌生男人,任北心里一动,顾喻他爸。两个人长得除了眼睛哪里都像。“任北,我爸,”顾喻做介绍,神色淡漠,看向任北的时候才缓和一些,“我同学,任北,尤严。”顾卓看着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开口就是赶人:“知道了,出去吧,我和顾喻有话要说。”任北没动,脸色也不是很妙,目光看向顾喻。两人自带默契。顾喻看着他,拉开病床前的凳子,拍了拍,“过来,坐。”尤严看着这冒火的形势,没动。顾喻他爸冷着脸气场非常强,从横商界的男人让他下意识犯怵,非常佩服脸色平静的任北,真的勇士。任北只听顾喻的,其他人说话对他没有威慑力。无视顾卓的眼神,一脸平静地越过他走到顾喻的身边坐下了,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忍耐力他现在已经拉着顾喻的手开始宣誓主权——你儿子是我男朋友,你以后想为难他得先过我这一关。“顾喻。”顾卓眉目和顾喻很像,却多了一种顾喻没有的沉静和内敛,成熟的气场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敬畏,他皱眉看向任北时,尤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任北毫无反应地抬头和他对视。作者有话要说:大声嘶吼:换了个名字!哇哇哇!空气凝重地要爆炸。“说吧。”顾喻干脆把他爸身后的椅子也拖了过来,坐在了任北旁边。尤严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打量着顾卓的脸色——除了一点不悦外没有愤怒,神色平静,成熟的大佬气场。顾卓的目光扫过床上的薛宁,很快移开,落在顾喻的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我允许你胡闹,但是顾喻——”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淡淡划过任北的脸,开口:“不能过界。”最后四个字让在场除了顾卓外的三个人同时一僵。顾卓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任北听懂了,皱了皱眉看向顾喻。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他只在乎顾喻的想法。顾喻看着床上的薛宁,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头发,动作轻柔呵护,眯着眼睛,声音浅淡,甚至带了点笑:“妈,你看看这人,拿什么脸管你儿子。”顾喻起身,转头看了顾卓一眼,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微微偏头:“过界了,然后?”一个从来没真正管过他的人,大言不惭在这里要求他“不能过界”。这么些年,他还是太懂事了,就应该也疯一疯,让他尝尝这滋味。“顾喻。”顾卓皱眉,眼里似乎闪过失望。顾喻却笑了,嘴角咧着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我妈从今天开始住院,你有什么意见么?”“她必须回家。”顾卓的语气不容置疑。顾喻身体往旁边斜了斜,任北立刻明白,用肩膀撑住他,任由顾喻把半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顾卓的目光吓不住他,任国富在公司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在他面前也就是个中年发福的爹。对这种国际好爹,别说给任北甩脸子,任北自己都没好脸。多看一眼都怕控制不住上去一拳头撂倒。“医生说她现在很危险,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把我弄死了。”顾喻说,握住任北的手捏了捏。顾卓像是没听到,眼睛淡淡瞥过,沉着地好像站在他的办公室,而不是危险的精神病院:“我会找护工,你可以离开,联系翁昆选你喜欢的房子买下来。”任北皱眉看向顾卓,拳头握紧,后牙咬着,克制自己别冲动上去把人揍了。他是听不懂人话吗?薛姨的情况是可以在家找一个护工就能解决的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忍心把病重的妻子扔在家里不闻不问。顾喻比他淡定很多,平静地靠着任北,听了这话,声音依旧带着笑:“那她要是没伤害别人,伤害她自己呢?忽然有一天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