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攘来熙往,非常拥挤,除了有利于扒手干活,肢体碰撞也在所难免。章亦诚牵起小妻子的手,触感软乎乎的,他忍不住捏了一下,又捏一下:“不要乱跑。”边维一秒变乖巧。老街被大街小巷覆盖,没有死胡同,走哪条路都能走到主街上去。边维专门挑红灯笼底下走,孩子气的行为被章亦诚看在眼里,他跟着她的脚步,有种年轻了许多的感觉。前面有大卡车停在那里,全是些玩偶,围观的人不少,边维跑过去往里挤,却没挤进去,她瞥见一个小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就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男人。章亦诚的眉头微动,对她投过去一个眼神,那意思是,你也要骑我脖子?边维抽抽嘴,她脸皮没那么厚:“我想买米老鼠,不知道有没有,要是有的话,一定很便宜,还能还还价。”章亦诚问米老鼠是什么样子。边维呆若木鸡。章亦诚拿出手机搜照片,看清米老鼠的造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可爱的点,他对上小妻子期待的目光,什么也没说的去给她买。不多时,边维抱着唐老鸭,牵着她家章先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章亦诚停下脚步,侧低头看傻笑的女孩。边维欲要说话,她无意间转动的视线捕捉到了什么,立刻踮起脚去捂男人的眼睛,连连吸气:“那边有辣眼睛的事情,不能看。”章亦诚问:“是吗?”边维嗯嗯:“太辣了,真不能看。”章亦诚握住眼睛上的那只手,轻拍两下,叮嘱道:“章太太,你下次早点捂。”“……”边维拽着男人的手臂快速离开,嘴里嘀咕:“虽然是晚上,但好歹也是在外面,是有多等不及,就不能回家吗?附近的宾馆有很多,开个房间也可以的啊,他们都不怕被人看到,拍下视频放到网上?”章亦诚简明扼要:“刺激。”边维一个踉跄,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不会也想尝试尝试吧?我告诉你,没门,想也别想!”章亦诚瞥她一眼,慢悠悠的说:“我年纪大了,玩不了心跳,也不想寻求刺激。”边维拍拍胸口,她虽然还年轻,也不玩心跳,玩不起。老街才逛了三分之一,章亦诚接到一通电话,眉头皱了起来,他说要回去一趟。边维跟着章亦诚回去,在门口看到了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头发后梳,眉眼犀利,气质冷峻,拒人千里,浑身上下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气息。片刻后,边维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霸道总裁是章舒的前夫,陆肖,今晚的酒宴上,他们打了个照面。陆肖看到章舒跟几个合作伙伴谈笑风生,其中一个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和她凑得很近,他脑子里的某根神经抽动了一下,过去时脸色铁青,嘴里的话也很刺耳。场面难堪,章舒骨子里骄傲,她没当场发火,出了酒店大堂才跟陆肖争吵。俩人是同行,离婚后却一直各过各的,互不干扰,没有出现争锋相对的时候,都刻意的避开了,毕竟他们相爱过,还有个女儿。陆肖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只有女儿的事会让他露出普通人的情绪,今晚的行为很不符合他的作风,章舒让他有病就吃药,别干涉她的生活。章舒回公寓,陆肖一路跟过来,他被关在门外,不得已才给小舅子打的电话。边维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偷偷打量不远处的霸道总裁,安安长得像她爸爸,浓眉大眼。陆肖跟章亦诚谈完,手里的烟也燃到头,他掐灭了扔进垃圾篓里,又点了一根抽,眉宇间的戾气丝毫不减。几分钟后,陆肖因一个工作上的电话离开。边维刚跟章亦诚说两句话,次卧的门就打开了,章舒拖了行李箱出来,面上看不出异常,语气也是:“亦诚,维维,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回t市,直接从酒店走。”“姐,你不是后天……”边维猜到了什么,嘴巴一闭,不出声了。章舒走了没一盏茶的时间,陆肖就回来了。知道章舒人已经走了,陆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难看到了极点,他转身就走,门摔出很大的声响,墙都震了震。边维通过前前后后的这几幕推测出一个结论,章舒很了解陆肖,陆肖却不够了解她,不然也不会让她走掉。这个结论透露出了很多信息。章亦诚整理次卧的时候,边维去帮忙,发现她上午见过的那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在垃圾篓里,被撕成了两半。边维把照片拿起来,咕哝了句:“要是真的狠心,不会只撕一下,肯定撕成一堆小碎片。”章亦诚听见了,赞同的嗯一声:“她下次来的时候会带走。”边维不解:“那姐怎么就算准了我们会给她粘好照片,而不是直接把垃圾扔掉?”章亦诚去拿了胶布回来:“从小到大,类似的事我做过多次,她知道我会替她留下照片。”边维佩服,这姐姐当的,不是一般的厉害。她凑到男人身边,诶诶两声兴奋的说:“我见到了活的霸道总裁,跟小说里的差不多,果然小说来源于生活。”章亦诚停下粘照片的动作,抬头看了过去。边维立马表态:“没你帅。”章亦诚点点头:“客观来说,的确是。”边维抿嘴憋笑:“是的,没错。”边父出院那天,大雨瓢泼,地面都被迅疾的雨点击打出了烟气。边维提前两天知道会有大暴雨,雷电交加,也跟爸妈讲了,提议过天把再出院。老两口晓得女儿的特殊体质,也信她说的天气是准的,但他们特地找人算好了日子,必须当天出院,不然近期都没好日子了。边维劝不动,只好帮着收拾。章亦诚原本要送他们,但科室有急诊,小辈们不能操控大局,他必须赶过去。边维体谅的挥挥手:“去吧去吧。”章亦诚握着她白皙的手臂摩挲:“爸妈那边你解释一下,到家记得给我发个短信,或者打个电话报平安。”“嗯嗯。”边维目送男人离开,她走进病房,跟里头的爸妈打了个照面。边父咳嗽两声,扭头煞有其事的问老伴:“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儿来着?”边母不接他出的牌:“刚才我们没说话。”边父一张老脸挂不住。边维瞅瞅她爸,再瞅瞅她妈:“偷听了?”“正大光明的听,正大光明的看,”边母拍拍裤子上蹭到的墙灰,“再说了,你跟小章也没做什么。”一旁的边父憋不住的插嘴:“都摸上了。”边母嘴皮子利索得很,条理也清晰:“你给我说说,摸哪儿了?胳膊那叫摸吧?就是抓了一下,现在都哪个年代了,你以为还是看一下脚就得把人娶回去的时候?”她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说你迂腐你还不行,再这么下去,别说你跟维维,就咱俩之间都沟通困难。”边父被堵的脸红脖子粗,半天都没吭声。边维看不下去的说:“……妈,爸看起来怪可怜的。”“能吃能喝,能走能动,有什么好可怜的,还说要戒烟呢,”边母瞧不起的说,“维维,你看着吧,回去一进家门,你爸就会拿烟盒跟打火机,找个地儿躺着抽烟,抽完一根再来一根。”女儿在,边父为了护住面子跟尊严,不假思索的反击:“谁说的,我在医院一根烟都没抽,回去也不会抽,年前就能把烟戒掉!”边维看她爸的眼神充满了同情,爸哎,你上当了。边父后知后觉自己中了激将法,他的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红,到最后跟一用过的调色板似的,没法看。边母剥了个橘子,掰给女儿一半:“维维,你听见了吧?”边维接过橘子:“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