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管理局的人员由国际联合会议任命,局长五年一届,不能连续两届由同一个国家的人担任。底下设若干部门、办事处、委员会等等,几乎每个国家都有一席之地,以保障国际公平。而为了方便研究,在时空管理局周围兴建了许多研究所,各个国家的精英学者都被派到这里,以得到一手的研究资料。
但是,即使时空穿梭器已经投入使用,人们却逐渐发现,人类只能回到自己生活过的历史时期,尝试回到更遥远的过去都会被反弹回来,所以这台机器一直被认为有严格的时间限制。
直到有一次,一个胆大的科学家尝试使用机器人来完成这项工作,她有一个在当时堪称疯狂的理论,这位信教的科学家认为:是上帝的存在限制了我们探索过去,他不想让我们探索过早的时代。因此想要突破限制,需要掩盖人类身上的时代印记,如果是一件古董穿越到它本来应该在的时代,上帝就不会发现。
一开始,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个说法,但是疯狂的科学家仍然得到了尝试的机会——毕竟无论是机器人还是仿生人,终究受控于人类,人类随时可以让它们变成破铜烂铁。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她成功了,机器人携带着一枚古钱币进入了一百多年前的世界,虽然很快就被迫返回,机器人也几乎报废,但是人们看到了希望。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信教,许多人表示怀疑,但学者们认为这背后一定有某种规律在发挥作用,他们将这种规律称为——时空法则。
随后,存在博物馆或者私藏的古董,从埋首故纸堆的人文学者眼中的至宝,变成了可以突破法则限制的工具。
虽然反对使用它们的声音很大,毕竟这些古董不可再生,用一件少一件,但这抵不过人们对未知的向往——与其通过研究一两件瓷器来推测当时的社会情况,还不如让它们亲自带我们回到过去看——在有心人的鼓动下,许多古物被制作成机器人身上的零件,或者仿生人身上的芯片。
随着一次次的尝试和失败,被成功送往过去的机器人和仿生人越来越多,折损率也在降低,人们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数据。但是,人们克制地把对时空机器的使用停留在了研究层面。毕竟,如果真的不小心改变了历史,谁能保证现在的人们还能活着呢?谁能保证活着的人还是这些人呢?巨大的风险让人们望而却步。
研究时间法则的学者们有一个主流的理论,他们认为,法则能够允许人们使用时空机器,必须建立在这不会对当代的历史造成太大影响的前提下,但是如果这个界限被突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被送到过去的机器人和仿生人,由于法则限制,人类不能时刻观测到它们的情况,但是——学者们猜测,一旦发生改变历史的风险,法则会提出警示,比如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的频发,一旦出现类似的警示,人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让探测者回来,或者远程要求其自我毁灭,以免造成更大的危险。还有一种理论认为,如果探险者越过了法则的限制,会被消杀或者毁灭,以维持世界的稳定。
然而,人类社会从不乏野心家,学者们预测的所谓自然灾害频发从未出现,或许法则所能容忍的范围更大,他们可以在更大的范围内尝试改变——让历史之路更加顺畅,消除掉不必要的波折,难道不是更好吗?
他们有上帝视角,能够做的比当时的人更好,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这一优势呢?至于那些探险者,反正它们不是人类,即使损失几件古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尝试一番又何妨呢?
时空管理局局长换届之际,国际联合会议上,各个国家的代表吵成一片,为下一届局长的人选,为本国在时间管理局的利益诉求,不同国家的语言从未如此密集地在此时一同出现——语言学家们或许应该把这一段录下来,回去仔细研究研究——而未来如何应用时空穿梭器,大概率会在这次会议上定下方针。
章台宫里,秦王端坐在上,吕不韦坐在下方一侧。
“吕相,你怎么看?你觉得子方是冤枉的吗?”
“臣虽然不知实情,又是向大王举荐子方之人,但大王既然问臣的意见,臣就不避嫌了——臣以为事情绝没有李将军说的那样简单。”
“嗯?你说说看。”
“子方在臣手下近两年,从负责喂马的小厮到护卫商队,臣从未见过少年之人有如此性情者,才学、品行可以说世无第二。大王也知道,臣有数子,自认也从小悉心教导,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子方。当初负责喂马时,臣偶然经过,看他年纪尚小,就随口问了几句,子方对那马如数家珍,吃的草料、身体状况甚至入厩时间都一清二楚,与别的小厮相比,子方养的马看上去也更为健壮,臣认为他是勤勉负责之人,即使有苦衷,也不会弃身上重担于不顾。”
“既然你也这么说,寡人姑且听他辩解几句。”秦王转身示意身边的内官,内官即刻领会,让人把囚犯带到殿上。
几个兵士带着子方从侧殿走进来。
子方双脚和双手还戴着沉重的镣铐,还是昨天那副打扮,不过为了面见大王,狱卒还是让他把身上的血迹擦掉了。
其实这些东西根本困不住他,如果自己想的话,离开易如反掌。子方沉默地跟着兵士,他脸上没有往常的温和笑意,只有历经生死的些许沧桑,以及被隐藏起来的巨大痛苦与无措。
“拜见大王。”子方对秦王行了一礼,面色平静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