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要是开战,死的人只会更多!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齐王敷衍着,想赶快把周存弄走,“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秦使不能杀,毕竟他是来大齐出使,去拜会国相,你杀了他不是打秦国的脸吗?而且他也没有承认是自己杀人吧?什么事情等国相回来再说。”
“大王,杀人者又怎么会自己承认呢?国相与秦使交好,难免不会偏袒,此事万万不可交由国相处置!”周存语气激动,恳求道:“况且国相多日未归,不知何日能回来,还请大王仍将此事交给臣来处理,臣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明日朝议再说吧,寡人累了,你下去吧。”
赵政跟着子方一起去临淄大牢,一方面是因为周存布置的防守,周存也会考虑到有人来联系姚贾,甚至想要劫狱,很可能会布下陷阱来个引蛇出洞;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担心子方的状况。子方当年也被关进过咸阳狱,虽然子方说过自己曾独自来过临淄大牢,甚至很熟悉这里,但还是有可能想到以前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毕竟榆次一战的回忆让他如此痛苦,即使失忆之后再回想都还记得那种感情,如果真的想起来,他不确定子方是否能承受那样的打击。
周存特地在监狱附近安置了不少兵力,防止犯人被救走。赵政安排一队随从先假意劫狱,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好让子方顺利混进去。此时齐兵果然上当,秦兵一出,原本一排排有序巡逻的士兵瞬间乱了起来,都想要抓到秦人领取赏赐。
“好大的阵势,我以前来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么多守卫。”两人蹲在附近的屋檐上观察,子方换上了一身和齐国士兵差不多的衣服,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却轻松得像是要回家一样:“我去找姚大人,阿政你小心不要被他们发觉。”
“好,如果实在不行就逃走,他们人多,千万不要和他们正面对上。”赵政拉住他的手腕,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最重要,我在这里等你。”
子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有事。”
他悄无声息地在地面落定,假装自己是守卫的一员,趁着外面混乱的局势成功进了监狱大门。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子方三绕两绕,终于看到了被众多士兵们把守的那一处牢房,估计姚大人就在那里。他一边跑过去一边喊:“不好了,一大队秦兵来劫狱了,前面快要挡不住了,兄弟们快去帮忙啊!”
士兵们也慌乱起来,纷纷跑了出去,有几个还游移不定地站在那儿,子方着急地催着:“快去啊,秦兵要是真进来了,你们几个挡得住吗?”
终于等到他们都走了,子方赶忙趴到牢房的木门之前,姚贾果然在这里,子方小声叫了一声:“姚大人,我是子方!”
姚贾窝在墙角,迷迷蒙蒙地听到了刚才子方的喊叫声,这会儿终于清醒过来,他猛地张开眼睛,跑上前去,两手紧紧抓着木栏杆:“子方大人!哎呦,可算有人来救我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姚大人眼泪汪汪,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自己好端端一个大秦使臣,以往不说作威作福,至少也是风风光光的,齐王都得礼让自己几分,一朝之间就沦为了阶下囚,虽然说没有被严刑拷打,但还是被关进了这种又阴暗又潮湿的地方,关键自己什么事也没干呐!
“我只能暂时引开他们,时间紧,那边还有不少齐兵看着,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姚大人,你快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杀的,我就在那坐着喝茶呢,也没人通报一声,那人就进来了,不过他一看见我就跟看见鬼似的,突然就捂着肚子倒了下来,还躺着来回打滚。我正纳闷是怎么回事,正要上去看,他又爬了起来,脸色特别难看,我吓得直往后退,他又步步紧追,拔出架子上的剑,我以为他要杀我,想逃出去喊救命,结果他大喊了一声就把剑往自己身上捅,还捅了好几刀,您不知道多吓人!”
姚贾虽然满脑子阴谋算计,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但毕竟还是个文臣,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当时吓得就要跑出去,结果还没出门就让人抓起来了,一群狗娘养的。
“你是说,他是自杀的?”
就算是想以死陷害姚大人,这死法未免也太奇怪了。
“是啊,我好好的在齐国杀什么人啊,而且我根本都不认识这个人。”
“他是公孙启,稷下学宫的学生,一直主张六国合纵抗秦,我们怀疑这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
“哦,我听后胜说过这么个人,我这倒霉劲儿,怎么被这么个家伙给缠上了!”
正说着,刚才追出去的齐兵跑了回来,似乎是意识到了骗局,大嚷着都赶了回来。
“姚大人,我得走了,齐王应该暂时不会让他们对你动手,你多保重,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
“好,您小心点儿啊——”
子方想把那几个士兵绕迷,一直在牢房里面乱窜,没想到他们紧追不舍,跟上来的人还不少。既然甩不掉,那就直接冲出去吧——他转了方向,往出口一直跑,终于前方有了一丝光亮:两国的士兵们还在混战,赵政带来的随从们一直引着齐兵四处用力,齐兵到现在一个人也没抓着,不免开始着急起来,加大了攻势。子方刚出来,就有几支箭对准自己射了过来,好险躲了过去,不过后面的士兵也追了上来,大喊着:“快抓住他!他刚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