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祁铭之。芸京墨抬眼看他,祁铭之回以一个浅笑。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说这番话吧。芸京墨心下释然,绽开一个微笑。“祁大夫,我说过了,我超厉害。”祁铭之抿唇,“是。”四目相对,还未有多的话,忽听门外一阵嘈杂声起。刚走出门的府衙官员们还在门口,芸京墨竖起耳朵,听见马蹄声急促,由远及近。来人翻身下马,从栗乡设置关卡之地到芸宅短短距离,传令的府兵气喘吁吁。“大人!顾药师的车夫回来了!”芸京墨与祁铭之对视一眼,皆往门口跑去。只听芸志行忙问:“顾药师呢?!”“车夫受了伤,是拖着伤腿走回来的,顾药师……顾药师不知所踪!”表态既然如此,那你要怎么做?“什么叫顾药师不知所踪?!”芸京墨拨开门口的人上前,只见那传令兵单膝跪地,满额汗。“您……您还是去看看吧。”此刻拥在芸宅门口的人都是对顾珏格外关注的,听了这话,又一同向前跑去。芸志行在最前,推开车夫的家门时,一名大夫正在为他医治。他靠在椅子上,一条腿被抬起,脚踝肿起老高,大夫正在一圈一圈缠紧绑带。见知府大人来了,车夫挣扎要行礼,被芸志行忙按了回去。“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芸京墨和祁铭之就在旁侧。那车夫劫后余生,这时候刚坐下来,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嗓子还是哑的。“只,只剩这一点了。”车夫躬着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递给芸志行。芸志行解开包裹,里是一小把白蒺藜,混杂着一些砂石。站在屋里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好看。“怎么变成这样了?”芸京墨眉头紧锁。车夫正想回答,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祁铭之递过一碗清水:“别急,您慢慢说。”车夫咽下几口水,第一句话便叫芸京墨遍体生寒。“我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黑衣人?”站在外侧的几个官员互相看看。“您继续说。”车夫擦了擦眼睛,有些麻木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先生。”祁铭之半蹲下身,视线与车夫平齐,温声道,“那位药师是我们回春堂的人,他现在人在哪里,是怎么和您分开的,请您务必把事情的细节告诉我。”车夫惶惶不安:“遇到他们之后,我就被打晕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我的腿就折了,马被砍死了,货也被劫了,只剩下,只剩下……”他伸手指着那仅剩不多的白蒺藜。那是他醒过来之后,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来的,是打劫的人不小心弄破了布袋漏出来的几颗。一路拖着伤腿前行,走了两天才将它带回栗乡,实属不易。芸京墨着急道:“那顾药师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车夫抱着伤腿,哎哟哎哟叫起疼来。芸志行后面的几个官员登时就急了,指着他道:“什么叫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芸京墨也着急,正欲再问,却被祁铭之拉了起来。祁铭之附耳小声道:“走吧,他是真的不知道。”胳膊上传来他手心的热度时,芸京墨突然惊醒。她当然明白车夫不知道。甚至关于这件事情,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清楚。只有她和祁铭之明白。就像黄润之死一样,这依旧是一桩无头公案。“祁铭之。”出了门,芸京墨轻轻叫了他。“我在。”祁铭之非但没有松手,还反手握紧了些。他侧目看了看芸京墨,这次没有问她怕不怕了。芸京墨轻轻道:“回春堂的药材还撑得住吗?”“以最坏的情况估计,约莫还能用上七天。”“七天之内顾珏回得来吗?”她轻声问。祁铭之没有回答。一前一后,两人行至门口才停下来。因为芸京墨拉住了他。她猛地往后拉了一把,祁铭之被迫回头,与她四目相对。“七日后如何?”芸京墨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一字一句道。直觉告诉她,祁铭之瞒了她什么。就像是他从来没有告诉她那枚金印的存在一样。虽然这并不是让人厌恶的隐瞒,但此刻芸京墨希望能够得知真相。谁料她猛地被对方拥入了怀里。祁铭之用力抱着她,声音里是他从未有过的慌乱。“若是七日后药材耗尽,我会保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慌,你别慌,墨儿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