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瞧你了。”郑薛桐咬牙一字一句,眼中流露出杀意。祁铭之对他没什么话可说,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无,反手摘了背上的弓箭掼在地上。脱了累赘一身轻,提剑即可杀敌!郑薛桐猛地一策马,在这宫墙之内数丈距离间与祁铭之勃然遭遇!“锵——!!”两刃相击,迸出剑光与铮鸣。“回春堂少堂主,就是当年京郊最后在戚年身边的人吧,看这身武功,你不仅仅是个大夫吧?嗯?!”郑薛桐嗓音一提,上手也随之一挑。祁铭之错身反下了一击,手臂一挑挽了一式,下方一剑寒光令郑薛桐头皮一紧!噌地一声以剑鞘相挡,反应过来的郑薛桐翻身便是横剑劈折,剑锋直扫面门!“花拳绣腿!”郑薛桐蔑视呵道,他行伍出身,多年来在武将中拥有不可撼动的地位,自然没有把一个会些武功的大夫放在眼里。更何况两人的身形上差距不小,祁铭之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即使拥有精湛的骑射之术,能在怡王面前唬住人,到了他的面前,也该是纸老虎,强撑不过几招便要现形!郑薛桐猛地一剑直劈下来,势要一剑取了他的性命,结束这场乱局!“是么!”祁铭之话音冰凉,两个字像是从唇齿缝隙吐出来的。他横剑猛地接下了这一击,两手纹丝不动,竟没能让郑薛桐往下撼动半分。两人压得近,祁铭之只抬眼轻掀起眼皮,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如蛇吐信一般,流露出的信息竟然危险又淡漠。已经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了。“郑叔!!!”李颂头皮一炸,失声惊叫!下一瞬电光火石,耳畔剑音猛响,形势陡转!几乎没有人看清祁铭之是怎么破招的,就连近在咫尺,身在局中的郑薛桐也只感到了手臂一震!劈下去的剑被大力挑去,惊得他当机立断猛然撤身!已经来不及了。剑尖割风而至,直扫身前,刺啦一声划开胸甲后立刻欺上前,当面寒光也只剩一道残影!郑薛桐猛地退了去,被劈至身前一道凌厉拉出一长串血线。他捂着胳膊紧绷住精神,快速判断出逃生方式。为将者都有一种本能,即在极度危险降临时的警惕与求生欲。像郑薛桐这样的人,随着皇属军一路走下来,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早已训练出了这种本能,因此他更明白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祁铭之亦然熟知这一点,因此手上已使出了自己的全力。就是小瞧他了。而他也正是抓住了郑薛桐这一心理,才有机会在此刻占上上风!祁铭之的每一个招式都演练过无数次,在荒山之下的每一个夜晚,在无人问津被心底欲念折磨到发疯的每一个时辰,他都无时无刻不在明确着这一刻——报仇!来自十年前的仇恨早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只一催便会即刻生发,隐天蔽日地生长起来。他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如今如有来自幽冥的杀神相助!便是如此,那就一线生机都不要留!!祁铭之招式猛进,连连后退的郑薛桐却愈发心惊。不仅仅是因为一时疏忽导致的此刻下风,而是此人的招式……郑薛桐不防,腰侧再度受伤,却也在这看似攻势杂乱实则稳准狠的招式中发现了一个让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摔下马,在最后的机会里于地上翻了好几滚,却遗憾依旧没能逃出这招式之中。再从地上支起上半身抬头时,对方的剑已经抵上了咽喉。“郑叔!”李颂下意识上前一步,又生生顿住了脚。祁铭之居高临下,已经将郑薛桐全然压制。郑薛桐压下阵阵心悸,对上了那双已然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的眼眸,努力吞咽了一下,声音发颤:“你……是谁?”祁铭之轻眯了下眼,没答。“……这套剑法出自戚家,你……是戚家的人?……戚家子?!”郑薛桐快速问出来,希望能从这短短几句话的交流中获得一点点耽搁。只是这句话时震惊了旁人,怡王已经完全傻了。戚家满门武将,怎么会出了一个行医的医者?当年荒山,那名小小医倌分明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又怎么会是戚家子?郑薛桐被祁铭之的淡漠态度搞得愈发没底,惊惧之下声音陡然失控:“你到底是谁!!”“哧——”“噗!”剑锋应声而至,祁铭之一字未答,面无表情地送了他封喉一剑。“便宜你了。”他浅浅自言自语道。当年任性离京,并未受到过什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