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脸上也有些脏。祁铭之愣神之余,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一点土灰。“没有,做得很棒。”不知是不是因为获得了长辈的首肯,祁铭之明显自然多了。只是他拂过芸京墨脸颊的手指,温度有些高。“你……我……我可也不光是为了给你分担的,主要还是为了百姓,时疫早些结束,父亲也可安心嘛。”这话出口怎么还犹豫了一下?芸京墨不禁懊恼。明明动心的人是他,怎么他还要比我更自如些?她拗着抬头,恰对上祁铭之一双微弯的眉眼。“我知,但墨儿做得就是很棒。”祁铭之不依不饶,就是要将这句夸赞出口。芸京墨脑子嗡地一下,愣了几分。不妙……她的手背缓缓贴上脸颊,指尖冰凉而脸颊一片红热。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芸京墨自问活了二十几年,无论是生意场上谈笑,还是平时被异性追求,她何时是这样容易脸红的人了?况且,若要论穿书之前的年龄,她可能比祁铭之还要大一些,在她面前他该算得上是弟弟了。怎么弟弟一句话,姐姐还能顶不住了?那,那……谁让他张嘴就叫墨儿的?!这小名她在家就只有父母长辈叫,穿书后也只有芸志行这么唤她。闺名如此,除父母血亲,谁成想他这么一叫,竟是这般旖旎。是,就是他犯规了,不怪自己没出息!芸京墨大方抬头,想说一句什么话。谁知一抬眼,目光所触,祁铭之虽面色无甚变化,但那双耳朵,早已从耳根红成一片,连耳朵尖都要冒着热气。好啊,原来你也只是装得厉害啊!芸京墨轻笑一声:“对!我就是棒!我啊,可超厉害了!”官道上。马拉板车吱吱呀呀。顾珏有了知府大人的亲笔文书,很快便出了栗乡。芸志行又让人快马通知各乡,迅速筹集了所需药材。所以,这才轻轻松松地就将所需的白蒺藜装车。不过一日,便已经踏上了返回栗乡的归途。归途有人骑马在前引路。顾珏深谙能躺着绝对不站着的宗旨,也不嫌药材硌得慌,便就躺在板车上,悠哉悠哉,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顾药师,你们回春堂真那么神吗?这就一味药,就能救人?”已经被顾珏灌输了一路知识的车夫,此刻已经完全化身回春堂忠实追捧者,此刻面对着回春堂未来二把手,满眼都是崇拜,还不忘没话找话地问上这么一句。“哈,你可就放心吧!”顾珏嚼了两下嘴里的草茎,“栗乡这场瘟疫都大半个月了,你们栗乡的那么多大夫有人能治吗,要论诊病用药,还得看我回……诶诶!”马车吱呀骤停,硌上一个石头,颠得顾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怎么回事啊!”“顾……顾药师……”车夫胆怯地开口。顾珏从板车上坐起来,扭头往前瞧去。一身玩笑皆收,目光瞬间锐利。拦路的一共八人,腰间皆配有弯刀,黑巾覆面,一身黑色短打,从头到脚不露多余的皮肤。与那晚在郊外毁尸灭迹的两个死士,是一模一样的装扮。死地大人!顾药师的车夫回来了!……这一次的试药很成功,几名大夫一同斟酌,最终确定了可以治疗白遏疫的药方,服药后可抑制白斑的生长,再佐以第二剂,预计可在七天内痊愈。之所以是预计……三日前离开栗乡去调配药材的顾珏,没有回来。而栗乡所储存的为数不多的白蒺藜,已经消耗殆尽。芸家老宅,堂中坐着淮安府衙的众人,以及回春堂的几名大夫。芸京墨站在父亲身后,坐着的各人无不紧锁眉头。芸志行表情凝重:“我日前已经写信给各乡地方官,照理说顾药师只用验明药材,一日便可归来,如今迟迟未归,怕不是有什么意外……”临乡距离甚至算不上远,三日的等待实在是让人焦虑。尤其是在大家已经有了医治病人的方法,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苦于药材缺失的情况下。芸志行拧着眉看向回春堂的几名大夫:“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大人,这一药方,是众人齐心协力研制了近半个月的。”祁铭之轻声道。换而言之,这几乎是从时疫爆发以来,所有医者们耗心竭力所得的成果。即使大家还有潜心的力气,栗乡的情况却也已经等不了第二个十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