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很开心。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会这样去喜欢一个女孩子。谢谢,遇到你真好。”
他伸手去抹她的眼泪,但越抹越多。
“所以啊,不要对我道歉。”
“嗯。我也很开心,可以遇到你……”她哽咽着止住了哭泣,“原来、就算我不是精市的缪斯……你也会喜欢我。这下我又自信了一点。”
“你是有什么理由那么不自信呢?真是个怪女孩。”
不知道谁感染了谁,从相触的手掌感觉到了对方在笑。
“我们来聊天吧?”他说。
“嗯。”
难得她都答应了,他却不知道聊什么好。
“幸村……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在昨天……不,前天,我们去社办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了吗?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怪怪的。”
之后就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好半天,他才用干哑的声音说:“我所在的世界,全国大赛和关东大赛都输了。”
眼睛总算习惯了黑暗,他看到明野呆愣地睁大双眼。
“对于手术的事,我一直没能下定决心。就这么迷茫着,拖着……直到关东大赛总决赛那天才进行手术。”
清醒后,还来不及庆幸手术成功,真田就带来了关东连胜断在他们这一届的消息。
他朝着自小一同长大的好友大吼大叫,口吐恶言,再一次伤了队员们的心。现在回想起来,归队之后他真是给了大家太大的压力。
“最后那场比赛,我输给了青学的一年级小孩。虽然听起来像是狡辩,那孩子真的很强。本来我以为那时候的我打不过他,没想到……所以看到奖杯和锦旗,更加自信了一些。”
她又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哭……你先别哭,彩……”
满心都是甜蜜的痛楚,不知道该怎样止住她的泪水。
这女孩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流不完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哪里的闸门她就又开始哭了,而且哭个不停。
她也太脆弱了,如果可以,正想守在她身边一秒也不移开视线。
“我发誓,再也不会输给越前君了。也不会输给别的任何人,不要担心……”
“精市……是怎么走出来的?”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这个“精市”指的是他。
“我试着去接受。接受自己的人生至死都会抱持着无法弥补的缺憾,接受就算付出能付出的所有,也不一定得偿所愿。说到底……”他自嘲地笑了,“除了接受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可选。”
他将哭得不住抽气的少女圈进手臂之间。
“我接受我的初中生活,我的网球生涯被驻空了一个洞。这个洞让曾经完美无缺的东西变得残破,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它丑陋、恶心。
“即便如此也不想放弃。明明做不到心无芥蒂,但仍然能够去爱,付予更多的热情去爱。我就是这样走出来的。因为我为这样的自己、这份热爱而骄傲。”
明野在他胸口仰起脸,隔着朦胧的夜色望着他。
幸村没在逞强,也没有自怜自哀。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别样的坚毅。非要比喻的话,就像暴风雨过后的蓝天,明朗又清爽。
“那……住院期间呢?”她问:“探病的大家离开,独自待在医院睡不着的时候,你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读诗集。”他说,“哪位诗人的诗最阴郁我就读哪位的。所以我之前才问你,我应该有一本魏尔伦诗选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