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来,随便问下护士就知道了。”话音刚落,门口便来了人,小护士还因着易文姝那态度心里尴尬,站在病房门口没进来,探身进来嘱咐道:“徐小姐,您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摁床头的铃,我和我同事会第一时刻过来。”徐棠礼貌地含笑点头。那护士一走,站在后面的男人被暴露在人前,似有些局促,脸上神情复杂地看了徐棠一眼。易文姝向来对他没什么好气,冷哼一声,捡起方才乱扔在病床上的手机,坐下来继续玩着。徐棠看也不看门口那人,只咳了咳对好友说:“小姝,我想吃水果。”易文姝随即转头,目光转向地上的果篮,正想拣一把车厘子,听得徐棠说又说:“我想吃哈密瓜。”易文姝:“哈?”她神色古怪地盯着徐棠,摇摇头说:“不行,”徐棠背对着门口的男人,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我只是想找他说点正事。”有些话她当着易文姝的面,确实不好说出来,毕竟有些还涉及到季愈的隐私。“自己注意点。”易文姝拿了手机往外走,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脚步微顿,脸色不豫瞥着外面那人,从鼻腔里重重地冷哼一声,随后蹬着高跟鞋腾腾腾走出病房,高跟鞋砸地的声音在走廊不断回响,又慢慢远去。周行远收回视线,慢吞吞地踏进房间。他走到床边,坐在那把离得近的椅子上,方抬起头,下一秒被她剐了一眼,他像是被身下的椅子烫到屁股立刻弹起身,踟蹰片刻后,挪到另一张稍远的椅子上。徐棠靠在病床上冷眼旁观,面前这张清隽的脸上虽带了些疲态,头发却是整的一丝不苟,一根根卷曲着堆积在头顶,像打了发蜡一样硬邦邦。看来他妈的处境没那么困难……她不说话,周行远也就这么干坐着,脸上的神情忽明忽暗,垂在身侧的手忽而松开忽而攥紧。就这么来回五分钟不到,他便有些忍不住,抬头看看她,见她望过来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喉咙吞咽了下,他终于开了口。“你没什么事吧?”“没什么事你会在医院见到我?”周行远被她呛咳一句,抿了抿嘴,沉默着看她,目光触及到她额头上的伤口,他心下一软,语气也缓下来。“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他停顿片刻,病房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尴尬气息。他舔了舔嘴唇,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终是说出口,“我妈妈在公安局,大哥他也在那里……棠棠绑你的人绝对不是我妈,她不会干这种事,你去和警察解释,我们不是绑你的那个人。”徐棠笑了笑,探身到床头去拿玻璃杯,衣袖微微上扯,手腕处露出一圈淡淡的红痕,然后一只手率先握住杯子,递到她面前。她却没接,淡声说:“绑我的人是两个男人。”他的神色稍稍一松,然而下一秒他听见徐棠接着说下去,“谁会傻到自己动手做坏事呢?”周行远脸色微变,“这事不会是我妈妈干的,她好端端绑你做什么?而且昨天下午她和我在一起,没有往外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接过任何电话。”徐棠看着他那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很想笑,然而最后她只是握拳捂着嘴闷咳两声,咳的喉咙微微泛起一丝疼意,她才放下手,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轻飘飘地刮他一眼。她握住水杯,指甲慢慢泛出些微白色,“周行远,你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你自己相不相信你说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周行远猛地抬起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紧接着目光渐渐聚成一把开弓箭直直刺来。“又是他和你说的吗?他觉得我妈妈在害他,他认为我妈妈绑架了你,请问他有证据吗?”“你以为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会随意指控?你真的以为去年他经历的那场车祸是意外?你以为他这这些年遭受的一切都是碰巧是偶然的?你以为他妈妈的去世和你妈没有一点关系?周行远,在你心里,你真认为你妈是个好后妈,她真是个好人吗?”“你胡说,你闭嘴!”周行远的脸色铁青,呼吸剧烈起伏,起身的同时,动作幅度过大,他不小心踢翻了旁边的果篮,篮里的几个苹果骨碌骨碌滚到床脚边缘。“从小到大,你一直在靠你妈妈活着。她让你出国学习,你便只能出国学那些你不喜欢的经济管理;当初她让你和我相亲,你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只能和我假装情侣讨她的欢心;她想争夺家产,你再怎么犹豫,也只能畏畏缩缩听从她吩咐……她做的那些事,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