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捡起地上的凤鸣,寻常的石块自是伤不了凤鸣分毫,却还是让银白的剑身蒙了尘,温野仔细拭去,直到剑鞘又恢复了往日冷硬的银白才停了手。他一路走的不快,今日袒露的弱点够多了,心底的焦急便要藏得好好的才对,他确定季非然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可她还是走了。期望别人的怜悯果然是最蠢的事。玄冥派坐落在蜀地,季非然路上重又买了柄飞剑,只是用惯了凤鸣,这寻常飞剑便如废铁一般。御着废铁到了青鹿山脚下,季非然犯了愁。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道,山脚下还被设了禁制,不能使用仙术上山。“这么龟毛,确实也是姬炫的风格。”想着女子艳丽恣肆的模样,季非然中肯道。没成想这话立刻引来身旁人的反驳。“你是何人,居然敢在此大放厥词妄议仙子?”季非然转过身来,色厉内荏的男人被人掐了脖子般涨红了脸,季非然挽了个剑花,身姿灵巧的跳到剑上在男人愈发震惊的目光下,绕着茶铺转了两圈才落地。“仙、仙子莫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季非然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道:“想上青鹿山便只有这一条路?”想来这不是男人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立刻倒豆子般将自己知晓的尽数告知。“原本有两条路,您看见的这条是大路,专供凡人上山求药的。山上的仙子有药能治百病,却言不能轻易施舍,所以有所求之人须得亲自爬上着登云梯,才能得仙子一见赐药。”姬炫炼制的丹药能助人破境,对凡人来说就更是能药到病除的仙丹了。“那还有一条路在何处?”“这……”男人目光犹豫。他茶铺就开在这山脚下,言语之中又颇为恭敬,想来是仰慕姬炫的,季非然也不为难他,直接掏出了姬炫给自己的信物。“你看,我和你口中的仙子是好友,此番只是应邀来拜访。”男人自是不识什么信物的,但他却见过有人得了药,那装药的盒子上有一样的花纹。“我能带你去。”“那便多谢了。”季非然笑着回答。另一条上山的路在山脚另一侧的湖边,被参天的树挡着,若不是有人指引,季非然还真找不到。小路果然没了禁止,季非然道了谢又给了一锭银子才御剑上山。只是飞到半山腰,季非然拧了拧眉,直接御剑飞到了高空。统子正想问怎么了,顺着季非然的目光看向脚底,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只觉得奇怪,为何一路竟一个弟子都没见到。”小道的两侧,参天密林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穿着玄冥派剑袍的弟子,这些人大多是脸朝下躺着,但凡弄出点动静季非然定能察觉,这些人没有……“他们是不是……”统子舔了舔唇。“都死了。”季非然说着看向山顶上的巍峨建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一路无人阻挠,整座山头都静悄悄的,这让季非然的眉头拧的愈发紧了。玄冥剑派只有两座峰头,季非然看向建造最精巧的那处,姬炫邀请她时曾说过,她的住所比惊雷峰上的破瓦房和温野的草屋好上百倍不止,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屋。季非然看着眼前亭台楼榭无一不精致的建筑,眸色沉了沉。见季非然抬脚要进,统子赶忙拦住了她:“里面可能有危险。”但这丝毫没有拖慢季非然的脚步:“我如今已是金丹期,若是朋友有难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对得起这身修为吗?”“显得我很怕死似的……我也去!等等我!”统子追上季非然的背影。季非然并不是无脑猛冲型,她先是一跃爬上了屋顶,扫了一圈,确定房中没有敌人,才从窗户翻了进去。房中的丹炉再次印证了季非然的猜测,这就是姬炫的闺房。一连查看了几间屋子都没有姬炫的踪影。“没找到她总比看到她的尸体要强。”季非然眼风扫过来,统子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我说的可是实话!再说能悄无声息将玄冥派上下都灭口的,我们两个能打的过才怪。”“你再说一遍。”“啊?”统子茫然的大张着嘴。“你把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确定季非然不是气话,统子懵懵的重复了一遍。抬眸时,他清楚的看到季非然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书里是不是有各大门派被灭的桥段?”季非然能想到,同样的一点提示,统子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盘旋着渐渐成型,但他张了张口,还是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