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是什么时候变的,大概就是听说林昭穆婚讯的时候。那时候他坐在酒吧里,想了很多,突然就明白了婚姻的一个作用——用具有法律效应的契约去约束另一半。因为贺卿尔的这一条消息,陆承则下午的工作心不在焉,在会议中都走神了一次。傍晚时,他早早结束了工作,没再加班,把秘书和司机都早早打发了,自己开着车,载着两箱车厘子,去了俞芷旋家。9第九杯酒09chapter9俞芷旋果然不在,是林昭穆开的门。林昭穆见到陆承则表现得挺惊讶,陆承则问:“芷旋没跟你说吗?”她滞了下,尔后点头,“说了,但我以为会是你的秘书助理之类的来送。”陆承则顿了顿,说:“来送回礼的,让秘书过来不太合适。”林昭穆笑笑,“也对。”她上前想搭把手,被陆承则避开,“我来,挺重的,冰箱在哪?”林昭穆指了个方向,陆承则搬着箱子过去,放进冷藏,再返身到门口,搬进第二箱。出于礼貌,林昭穆说:“挺累吧?要喝什么,我给你倒一杯。”陆承则还在想理由多留一会儿,就没客气,问:“有冰饮吗?”林昭穆饮食健康自律,很少喝冰饮,但俞芷旋会喝,于是她打开冰箱找了下,果然找到了几瓶雪碧和芬达,她问陆承则:“要雪碧还是芬达?”陆承则:“雪碧吧。”说起来,林昭穆的自律还是陆承则影响的,陆承则每天五点起床,雷打不动,起床后会花一小时健身,然后早餐、工作,严苛的自我管理当然会有相当有型的身材,除此之外,饮食上的自律也是肯定的,林昭穆从没见过他喝碳酸饮料,连酒都很少沾,哪怕要应酬也是点到为止,从来不会喝多。唯一的例外就只是吸烟。林昭穆将雪碧递给陆承则,她虽然心里疑惑,但没有多问,饮食习惯有所改变也是正常的,她没必要多此一问。但陆承则接过雪碧时,像是解释一般,说了句:“有点儿热,就想喝点凉的,好久没喝碳酸饮料了,就当偶尔放纵一下。”林昭穆依然是笑笑,没有多说。陆承则拉开易拉罐,站在空调出风口,仰头猛灌了一大口。他确实挺热的,搬着两箱里头塞满了冰袋的车厘子上楼,哪怕有电梯,这一段路也是个体力活,还是在这个立秋后气温却还没有降下来的季节。额头上还不断地冒着细汗。换作以前,林昭穆大概会体贴地送上毛巾,她一向是一个细心又有眼力见儿的人,能很快发现他需要什么,他一直很享受她的照顾,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陆承则抽了几张茶几上的餐巾纸,擦了把汗,说:“我应该还欠着你一个道歉。”林昭穆疑惑地看向他。陆承则:“你出国后,跟方嘉远谈婚论嫁的那段时间,我给你带去了很多的……麻烦。”说成“麻烦”都是算轻的,他曾把她的体检报告丢到方嘉远面前说:“她都为我打过胎,你确定要做个接盘侠?”方嘉远一时没理解“接盘侠”这个词,但旁边的方女士脸都绿了,林昭穆本人就更不用说,看他的目光像看一个妖怪。林昭穆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的兵荒马乱,神情很淡,甚至有些冷,这种表情在她脸上不常见。陆承则将空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正对着林昭穆,目光落在她的眸间,“我很抱歉,那时候的我很不理智,可能……这声抱歉来得有点儿晚,早就想说的,一直没机会。”林昭穆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没说接不接受,也没有“没关系”、“都过去了”之类,什么都没说。陆承则只能尽可能的,表现出所有的诚意,“我那时候真的很不理智,接受不了你离开我,很不甘心,是我太自私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私——”“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昭穆抬起眸,打断了他,“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会去翻旧账的,当然,也谢谢你能跟我道歉。”“能原谅我吗?”陆承则问。林昭穆望着他说:“我没那么在意了,所以也无所谓原不原谅,就是觉得,因为我,让方嘉远在婚礼前遇到这到多糟心事,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其实你应该跟他道歉的……”她目光暗淡,声音渐渐小下去。陆承则觉得手有些僵硬,以为还捏着个易拉罐,又忽然想到易拉罐已经被他扔了,手指又蓦地松开,掌心掐出了几道红痕。他脑子里提前想好的话被打成一团乱麻,动了动唇,半晌,又轻声道了句,“抱歉。”似乎只是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