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羽垂着眼眸。“我憔悴与否,与你有什么相干?”“有相干。”陆镜深吸口气,终于把话说出来:“因为我心悦你、喜爱你,看你如此,我比自己挨了刀还难受。”这话让围观的采墨心花怒放,几乎就要当场鼓掌。薛南羽也蓦然瞪大眼,怔怔地只朝陆镜看。他张张嘴想说什么,眼角一瞥采墨还在,便又垂下了眸。陆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转头对采墨说道:“墨小郎君,我有话与公子说,请暂且回避。”采墨哪能不成全他们,连连答应地笑着走了,还啪一声把门牢牢关上。这让薛南羽有些尴尬。他把头转过去,故作平淡地道:“子岸,这样玩笑,你觉得有意思吗?”“不是玩笑。”陆镜牵起他的手,握于唇边轻吻一下:“我说的字字真心。”“……那你的师兄?”“没有其他师兄。我唯一恋慕的,是你。”陆镜沉声说着。他紧紧握着他手,像是要温暖他,又像是害怕失去他似的。薛南羽想了一想,缓缓又道。“我不明白。”他望向陆镜:“我与你不过初识,我在何处是你师兄?”“你别问啦。”陆镜脸色苍白:“这份罪孽让我自己来担。”“……”薛南羽转而自言自语。“那地方与我做过的梦有关?”握着他的手骤然收紧,陆镜低头不敢回答,薛南羽只看到他眸中水光闪动。长公子忽然想起那个尖锐的梦境,在梦境中一只火鸟掠过空茫茫的苍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便闭上了眼。他的手在陆镜掌中微微颤抖,陆镜紧紧握住他,静静等候他的宣判。房中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薛南羽才终于睁开眼来。他终究没把手抽离,只苍凉地望向窗外:“好吧,我不问。还有什么是你能让我知道的?”陆镜无声地松一口气,放开他,掌心已是冷汗淋漓。“你今后不可再轻易使用术法啦。”掌门师尊早说过生魂一旦进入水镜,就绝不能再与镜外的人事再有纠葛。陆镜也问了小书蠹,书蠹回答说薛南羽之所以这次病这样厉害,大半还是因强行使用御灵术的缘故。“那些术法调集灵力,你现在的身子承受不住。敌人还藏在暗处,你也不可轻易外出。”薛南羽惊讶地抿一抿唇,眼尾微微红了。陆镜于心不忍地看他,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薛南羽的唇很凉,陆镜生怕惊着了他似的一触即止,轻抚他的面庞低声道。“从今往后,就让我来做你的掌中剑、身旁盾,好么?”这突如其来的轻吻和请求让薛南羽有些怔忪,他看了陆镜许久,才哑着声音问。“你是真心慕我?”陆镜点一点头。“做我掌中的剑,身边的盾?”陆镜轻声答:“不论何地何时。”薛南羽咬住了唇。他像是悲,又像是喜。他心中霎时转过千百种念头,一贯淡漠冰冷的眸中燃起了火种。他欲言又止,忽然做出个陆镜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动作————揽住陆镜的肩膊,深深一吻也烙在陆镜唇上。这个吻让陆镜脑中一下炸开,他张口结舌,涨红了脸道。“子子子……子扬?”他情不自禁地往后一闪,薛南羽委屈地转过头:“你不愿意?”“不不,我珍视你爱慕你,我怎可能不愿意?”陆镜忙把他身子正过来,凝望着他,轻声道。“是我不敢信这是真的,子扬。”他已等了盼了太久,却一直都是失望。上霄峰冷淡的薛师兄,建木苞室一直沉睡的子扬,居然主动吻了他。他的喜悦难以言表,他的心中不敢置信,他脑中轰鸣,几乎要疑心这不过是梦境。但再一看子扬的脸,这张脸离他那么接近,近得他能感到他细细的呼吸。子扬眸中冰湖已化,他的眼中如盛春水。陆镜小心地以鼻尖与他轻触几下,看他没有躲闪、没有厌恶,才才终于欢喜地笑了。陆镜深深拥抱着他的子扬。他们的心跳相近、呼吸相闻,许久,陆镜才把薛南羽放开。他扶他躺下,理一理他的鬓发,又甜甜蜜蜜一连亲他好几下,这才抚摩着他的额柔声说道。“好了,你先歇一会吧。”薛南羽点一点头,神色有些羞赧。陆镜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推门出去。走出几步恰见采墨站在外面,看他出来扬一扬眉。“这就出来了?不再做点什么?”他笑得格外意味深长,陆镜面红耳赤地错开目光:“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看他臊了,采墨捂住嘴眉开眼笑地道:“那就青山不改,来日方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