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的采香人们,到这洞中采的也是火晶吗?”“不。”陆镜的神情郑重许多:“修蛇阴寒属水,采香人当年都往这来,是这个洞产得最多的是土晶。若是火晶,就达不成克制修蛇的目的了。”“那么这些,看来就是这矿洞废弃之后才生成的了。”薛南羽仰望着那些晶簇,不再盲目追寻,只沿着耀眼的火晶矿脉一直往前,终于看到了掩藏在矿洞深处的东西————大片晶簇托成一个圆台,把一块椭圆的巨石举在台中。数十道火晶矿脉如蛛丝血管,延伸集聚于圆台四周。火晶的光将巨石照得通红,矿洞中似有灵气涌动,汩汩都汇于石中。陆镜与薛南羽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洞中的矿脉和汇灵都是为这枚圆石而设的了。薛南羽提笔轻点,又一只墨变的鸟儿飞了下去。它要去探那卵石,可未及靠近大石,鸟儿身上就腾起一团火,立时就坠落下来。紧接着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狐狸叫,杀气陡然而生。当即转臂护住薛南羽,陆镜心念转动,蓝色神武回转一击。锵!两人落于地面,墨云散了,狐狸叫也同时停止。嘶的一声,一个硕大的蛇头缩回了黑暗中。“修蛇?”陆镜皱眉。薛南羽则寒声道。“不是。它有九头,这是相柳!”相柳,传说中的共工之臣,一种极毒极阴的妖兽。陆镜以前与薛师兄共翻药宗书斋的《九州异兽考》时曾见过这名字,没想到如今还当真见着了这怪物。九首赤面的相柳青鳞白环,正丝丝朝两人吞吐着信子。那类似狐狸叫的声音正是它活动时鳞片摩擦发出来来的。注视着二人,怪兽的目光如人一般狡黠,硕大的身躯一盘,顿时将矿洞归路团团堵住了。“那些个狐狸叫,怕不是它故意发出要把我们引进来的吧?”陆镜忽笑:“师兄你说,我们两个够不够它做一碟小菜的?”薛南羽却无心玩笑,当下只冷冷一哼:“找死!”墨变暴起,汇成一个力士朝相柳扑去。这力士手持巨斧势若奔雷,须发迎风招展,五官毫厘毕见。薛师兄的打法依旧是这么华丽,他的脾气在骤然对敌时也依旧那么暴躁。陆镜不由又笑了:“哎呀,子扬……”力士持斧前挥,一下正中相柳一首。相柳吃痛地长嘶,另一个头带着长颈扭来,一口咬在墨变力士身上。毒液入墨,力士啪的散了,利斧也化为墨点,与怪蛇伤口的毒血一起从颅顶淌下来。吃这一击相柳顿时被激怒,竖起九个头朝两人喷出大团毒雾。“谛江!”陆镜早有防备,神武的光华一闪,大片晶石从洞顶齐齐削下,挡于两人面前。相柳的毒雾喷在晶上,灵石顿时变得乌红,但同时也燃起火、将毒雾点着了。“待着别动。不需助我,你只要用墨变护好自己。”陆镜在薛南羽耳畔轻声道:“稍等一等,我去料理了它。”他的身形如一阵风,瞬时穿过火墙就冲出去了。薛南羽看到谛江绕着相柳斩击,陆镜亦攀上怪蛇身躯,意图切断它的毒囊。他能做到。薛南羽只看一眼就转回目光,笔尖一点,一朵墨莲从地面缓缓升起来。长公子踏上那朵莲花,冉冉朝圆石飞去。越靠近那石头,薛南羽越觉空气燥热,那圆石外面应是设有火系结界。他神色不变地提笔勾描,一群猎隼冲入结界中,在燃着自己的同时将禁制破一个洞,薛南羽也从那破洞进入了结界之中。火光和热气更分明了,空气在这灼热中微微扭动,墨莲的花瓣也微微打着卷。薛南羽稍稍抬手,略为遮挡那耀目红光,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枚巨石。这就是……朱雀的卵吗?巨石连颜色都是朱红的。火晶晶簇如羊膜一般包裹着它,它就静静躺在这以山峦为壁的子宫里。给墨莲再添注一些墨汁,薛南羽将它遥遥看着。他又想起了十二年前见过的那一群人,他们从遥远的另个时空前来,目的之一就是寻找朱雀。如今他们应是已找到了,只是这枚卵还只是块石头。所以,现在要毁了它吗?长公子再次提笔,一条墨龙隐隐浮现空中。他画得很慢,笔尖墨色蒸腾,耗用和灼热都让墨汁用得极快,好在也有源源不断的墨汁补进来。洞外人忠诚地守着丹炉,采墨年轻皮囊下的老灵魂在关键时刻都很靠谱。那庞大的身躯成了,墨龙从火晶晶簇的空隙中盘旋过去,渐渐逼近了朱红巨石。身后的狐狸叫突然高亢,相柳觉察出了这边异变,想甩开陆镜,往圆石边来。它吞吐信子的嘶嘶夹着哀鸣,很显然是受了伤。薛南羽不怀疑陆镜能很快杀掉它,但他眼下要避免任何人到近前来,包括相柳,包括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