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真望进卫珩的眼睛:“你能立誓在我回来前,暂且不动他二人吗?”
卫珩形容淡淡:“倘若你回不来呢?”
“三十日。我与你定下三十日之期,在这之后,如果我未能及时赶回,且照你计划推行。我绝不再阻拦。但三十日内,请你多费心周旋,保他们无忧。”
卫珩眼神复杂地与她对视许久,才松了口:“罢了,就让你们彻底死心也好。”
…………
“所以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北城吗?”路秋早好奇地探问。
提及北城,周南絮忽然想到路秋早那晚闲聊时所说,不由询问:“路师妹,听你先前所言,你应当是去过北城的?”
路秋早闻言懒散翻了个身,继续趴在床榻上的几案:“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北城行踪缥缈,能不能遇上全看缘分和天意。”
“行踪缥缈?”周南絮皱眉不解。
“不错,那可是天空之城啊。”路秋早意味深长地笑了。
徐霜吟犹豫地看向周南絮:“你一个人去恐怕不妥,不如我陪你结伴同行。”
周南絮惊讶又有几分感激:“不必麻烦了,我如今修为逐渐恢复,即便发生什么,总归能全身而退。况且此事由我一人应承,自然由我一力承担。”
徐霜吟闻言,本就动摇的心愈发坚定。她摇摇头:“不妥不妥。双拳难敌四手,你独身在外,风险太大,还是得有个人互相照应更稳当。你无需多言,此事已决,待明日我便与你一同上路。”
路秋早也笑嘻嘻道:“徐师姐的话有理。那北城已身处东洲界线,风土人情更近北疆。周师姐不曾去过,少不得要个熟悉北疆之人做指引。只是可惜,我曾立誓今生不再踏足北城,就不好送你们一程了。”
话已至此,周南絮不好再多做推辞。她望着徐霜吟简明扼要地拟定后日的行程,抿唇微微地笑了。
翌日清晨,两人一大早就要赶路。
路秋早不知从哪摸出一份地图,周南絮草草扫过一遍,遗憾地发现地图的路线只能指向东洲界线,至于北城的具体所在,仍旧表明未知。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了。
徐霜吟接过兽皮地图,没有分出丝毫眼神,径直卷起来收进了百宝袋。
路秋早和周南絮悄悄咬耳朵,直让她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开玩笑戏言这路线没人比徐霜吟更熟悉的了。可周南絮看她的眼神和语气,心中有预感她绝非玩笑话。
只是徐霜吟是天策府的人,三山远在中域,怎会对北疆如此熟悉?毕竟即便是下域,论及繁华富庶、灵气充沛,世家大族包括散修也多集中于东洲和西府。
但是虽有好奇与疑惑,周南絮深知自己与两人的关系尚未密切到可以随意探听过往秘事的地步,因此她只暗暗将问题一股脑吞入腹中,只作不知。
两人先是借助阵法瞬移到东洲界碑之处,此地远远瞧去,荒无人烟,只有漫天大雾一般的风沙。
周南絮此时身前是黄沙堆积成山,身后几里之外尚有小桥流水人家,可谓割裂之极。
界碑仿佛沉默的武士,无言坚守。
徐霜吟抬手遮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微微眯起双眼:“前面就是过渡带了。要想到达北疆,除却登记在册的几座通行阵,唯有穿过这片沙地。而你要找的北城,应当就在其中。”
周南絮下意识要祭出本命剑,却被徐霜吟伸手阻拦:“这里有禁制,不可御器飞行,不可借助符具,不可使用灵气。”
一连三个不可劈头盖脑砸下,周南絮难得苦涩叹息:“怪道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这三道禁制几乎把大多人拒之门外了。”
徐霜吟点头:“正是因此,我才放心不下你一人前来。我虽不曾有幸得见北城,可对这条路的险要之处好歹如数家珍。”
她一边说着,一边提点周南絮注意身法脚步:“这沙地有古怪,脚步但凡重些,极有可能陷进去,窒息而亡。最好是人过无痕,才越走越轻快。”
周南絮自然是默记于心。
两人收拾妥当终于踏入沙地的瞬间,整个时空似乎都被扭曲了一般。
周南絮再回首,原本几尺之距的界碑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入目可及处皆为土黄的沙漠。她抬首仰望,天空灰蒙蒙的,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
偌大的沙漠,她与徐霜吟恰似两个微不足道的黑点,点缀其间,渺小难见。
直到徐霜吟遥遥指向前方似乎不远处的丘陵:“翻过那座山,背后就是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