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侧眸看我,手里转着茶杯,波澜不惊的脸染上笑意。
望向心中一直敬爱的老师,我只觉得自己直到今日才算真正认识他。
“老师,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樊雍一脸慈爱:
“杀了萧祁,替你报仇啊,小远。你该谢谢为师才对。”
“替我杀了他,然后呢?”我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然后您再杀了我,昭告天下我林恣远造反弑君。您清君侧后,无奈登基?”
“啪啪啪”,他替我鼓起掌来。
“小院,朕一直都说,你是朕最聪明的学生。”
“当初若是没有朕举荐,凭你一个女子之身,绝不可能从军入伍。你所拥有的,都是朕赏你的。所以,能用命来报答,你应该觉得荣幸。”
“哦,对了,外头那些对你死心塌地,盼着你登基的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以今日,我注定要死?”
我沉声问道。
“答对了。”樊雍笑着点头,饮下了手中茶水,“你的处境,就像缠网之鱼,别做徒劳无功的挣扎了。”
“朕会厚葬你。。。”
话音未落,他脸上笑意突然消失。
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他在龙椅上蜷缩着,颤抖着手指向一直给他倒茶的相府侍卫:
“你买通我的亲信,给我下毒?林恣远,你怎么会知道。。。。。。。”
我走近他,低头看着一脸痛苦的樊雍,话语冰冷又坚决:
“早在月歌来和谈时,她就告诉我了。”
“我林恣远,从来不受别人威胁,更何况,还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沙场浴血,文治武功不逊于世间任何一个男儿。旁人知道我是女子又如何?知道了就能抹去我的功绩,诋毁我的名望么?”
“谁不服,我便打到他服。”
“老师,我,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顾之澜。
他大步奔跑而来,上上下下查看着我有没有受伤。
“都叫你等等我,等等我,怎么就是不听。孤身一人多危险啊,万一被疯狗咬了呢?”
“是啊,阿远,再着急也不可以拿性命开玩笑!”
龚清明紧随其后,语气是从没有过的严肃。
樊雍望着他们,瞪大眼睛,失了从容,怪声怪气的高喊着:
“她是女人,她林恣远是女人啊!”
“一个侯府世子,一个清流之后,你们是一起打下江山的!你们可以取而代之,你们不必屈膝为臣了!”
可是没有人理他。
龚清明忙着在桌案上写遗诏,四处翻找着传国玉玺来盖章。
顾之澜则翻了个白眼:“共处多年,我们能不知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迂腐浅薄?”
最大的把柄突然消失,樊雍彻底慌了神。
他再也不能云淡风轻,而是缩着头连连告饶:
“小远,我是你父亲的多年好友,当年害他,是萧祁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