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正,古阵没有同冷临去看戏耍,而是借口留下来帮助梁祈寻找邝贵。梁祈虽厌烦邝贵,但总要做做样子,他一个知县不能跟梁远侯相比,且百姓来报官,他也有职责找人,于是便集合衙役满城寻找。
冷临同婉苏来到戏园子,又进了上次雅间,此番没了古阵和梁祈,婉苏便也跟着坐了。
“少爷,那姓邝到底哪里去了?会不会被人给拐走了?”婉苏将茶摆好,问道。
“赌坊、青楼,无外乎这两处。”冷临手指刮划着扳指,垂了眸子沉思,心想王取查这人底细,若是晓得了他作为,不知会如何动作。
见冷临兀自细想,婉苏也不说话,便自顾看戏。仍是昨夜班主,笑容可掬地上了台,一圈抱拳说道:“乡亲们,我珍珠班今儿是第二日,多谢捧场,多谢捧场啊。”
大致还是那班人,安南人和昆仑奴皆表演了戏目,看惯了关箱锯人等高难度戏耍婉苏看来,这些都是小儿科。不过场内之人觉得鲜,看得很是起劲儿。隔壁雅间也赞叹声不断,倒是婉苏和冷临这里较为清静。
婉苏又蓄了几回茶,珍珠班已经演过了几个戏目,待到东瀛人上台时,场内气氛已经极为欢脱。那东瀛人仍旧同一身打扮,拿着把大刀呼呼喝喝,猛地砍向脖子,却哎呦呦倒地。,原来是失手,刀背磕到了头顶。幸亏是头顶,不然可就要受伤了。原来应大家伙要求,东瀛人这一招极为精彩表演还未看够,于是今儿个便又表演一番,哪想那东瀛人却失了手。
班主赶忙上台将人扶下,边走边说:“大家伙见谅。”下面一阵嘘声,本想再看个热闹,却不想看不成了,便是嘘声一片。
婉苏也跟着倒了喝彩,却见冷临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上,直到那东瀛人被扶下去,仍旧盯着他手臂看。
接下来便是其他戏目,来者俱都纷纷叫好,唯独冷临雅间安安静静。
“小婉,回去吧。”冷临见婉苏也对此没什么兴趣,便说道。
“恩,昨夜少爷没睡好,今儿早些休息吧。”婉苏说着同冷临出了门,正见珍珠班班主一脸不悦地瞪着前面东瀛人,沿着走廊匆匆往后院走去。
冷临顺着走廊看去,见那东瀛人身材消瘦矮小,若不看身高五官相貌话,倒也与庆元朝人相差不多。不似昆仑奴肤色黝黑,一看便是外族。
冷临回到客栈时辰还早,古阵房门紧闭,屋内并无声音,想来芷草已被送走了。因昨夜休息不好,两人用过晚饭便早早睡下了,接近天亮才听得外头人声嘈杂,间杂男人呼喝声,一众人便来到房门口,猛地踹开了隔壁邝贵房门,听得里面女人尖叫。
婉苏本就和衣而睡,听到声音打开门出去看,却见冷临正着了中衣起身。
“少爷,何事?”婉苏见冷临光着脚,忙过去为其找袜子。
“我来。”冷临拿过来,婉苏又拿过衫子为冷临穿上,心道男人就是好,到哪里都不怕,不似女人,若是睡不踏实话便不敢脱衣衫。
想到此又去开门,冷临却后面说:“莫出去,待我看看。”冷临说完起身穿了靴子,将婉苏扯到身后。
外头闹哄哄,整个客栈人都被惊醒了,一众衙役围邝贵屋门前,近凑上前来瞧看,远也扶着廊子围栏抻脖子。
婉苏躲冷临身后,见隔壁古阵房间却仍旧门扉紧闭,这般热闹都无人出来看。
正听着,见古阵同梁祈匆匆上了楼,来到邝贵门口,梁祈说道:“都给我带走。”
“大胆!你晓不晓得我是邝公子朋友,你们不紧着找人,却来此捣乱!”胖子慌忙整理绶带,看到梁祈后首先大声喝道。
“人已找到了,却只找到一半,闲话莫说,给我带走。”古阵同梁祈精神萎靡不振,均一脸疲惫。那梁祈一身邋遢便服,微湿下摆侧面带着一枚草叶子。“将这女子也带走,一道带上衙门。”
胖子已经蔫了,本来趁着邝贵不睡了人家丫头,便是心里没底,此时见梁祈一脸威严,心里莫名虚了下来。
古阵迷迷糊糊想来是喝了不少,站梁祈身后听了这半天也明白了,揉揉眼睛看着胖子和那丫头被带走,这才走到冷临面前,边说边往屋里走。“那邝贵找到了,已被分尸,头首分离死河边,头却找不到。”
“啊!”婉苏虽已经习惯了见人命官司,但对头首分离还是有些忌惮,想那日追杀自己仇家便是这般死法。
“昨夜同梁祈喝了一宿,今早衙役来报。”古阵打量了一下屋子,又说:“昨儿戏耍可好?可有精彩?”
“何地发现?”冷临料到王取必会问。
古阵说道:“就大兴外河边,头被割下去了,身上被洗劫一空,连绶带上玉石都被抠了下来,只剩一身衣衫。叫那当日跟随小厮去认,正是邝贵。”
“昨夜你喝了一晚?果真是同窗叙旧。”冷临笑道,婉苏准备了茶水以备古阵解酒。
古阵接过来,不自地抬眼看了一下婉苏,又想起那日梦,赶紧喝上两口装作若无其事。
“多年不见了,当年书院同窗,没想到此做了官,也是缘分。”古阵心想不过是个梦,也没什么可害羞,便释然了心情正常说笑。“不说了,闲来无事,戌时才有戏目,小婉,跟我去衙门瞧瞧热闹?”
未等婉苏说完,便听冷临说:“小婉留下,今儿我要考校你学问。”
婉苏看看古阵,本想跟去打听下八卦,见冷临发了话,便扁扁嘴“哦”了一声。
“我去瞧瞧,你们歇着吧。”古阵起身整整衣襟,二话没说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