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迟被箍得唔了声,凉得没知觉的手好不容易从顾钧身上获取点热度。意识慢慢回笼,沈星迟才反应过来,他被人找到了。得到这个认知,小少爷睁大眼睛,昨夜可怖的记忆攀上脑海。他一时头热冲进森林,漫天大雨和滑腻泥路很快狠狠地教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沈星迟立刻后悔,无光的森林譬如鬼魅迷宫,自尊心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可当他想原道返回,却发现自己迷路了。到处都是树和草,大颗雨珠砸得眼睛也睁不开。沈星迟艰难寻觅到这个山洞,躲进去时只期盼雨快点停或者别墅里的人能快点找到他。暖意透过亲密的动作源源不断传来,温着体内那颗惶惶不安的心。沈星迟眨了下眼,勉强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不然这样太丢脸。“顾钧。”沈星迟小小叫唤一声,犹豫地伸出手,回抱住他。两个人在幽深静谧的山洞内互相拥抱,犹如劫后重生,借此汲取无声的安慰。顾钧听见沈星迟叫他的名字,声音像极张牙舞爪的小猫在外受尽欺负。心间仿佛被什么挠了一爪,酸酸涨涨的情绪控制不住全溢出来。“是我,我来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昨天不该向你发火。”沈星迟闷闷摇头,不好意思道:“那件事我也有错。”为了防止顾钧再道歉回来,他忙说:“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去吧。”家这个字成功触动到顾钧,他点点头,克制住想吻对方头顶的冲动,松开他,拉住手臂,想把人拽起来。沈星迟扯着他手借力,咬住下唇忍隐地站起来。可还是低估伤口的威力,才走一步,一股剧痛从脚腕处直蹿上来,沈星迟连叫都来不及,直接倒在地上。顾钧猝不及防,幸好手疾眼快,拿身体挡住。但半边身体支撑不起成年男人的重量,抱着他一起倒下去。“沈星迟,怎么了?”顾钧急切找来灯照亮,沈星迟痛苦地坐在原地,脸比方才还白,他蜷着一条腿,手指正捂在那条腿上。靠近了,还能看见小少爷睫毛上细细密密全是汗水。“怎么回事?”沈星迟摇头,只催促他快点带他离开。如此反常顾钧怎么放心,争得来夺他那只做贼心虚的手。“别……别……”沈星迟觉得出丑,非常不想让他看见。然而在争夺间手指不经意擦过,疼得整个人蜷缩起来。顾钧趁着空挡,拨开他的手。在灯光照射下,顾钧清楚看到沈星迟的脚腕上有个骇人的十字伤口。血似乎停了,伤口上混杂许多泥渍,伤口下的脚腕血迹斑斑。他受伤了。这个想法一炸开,顾钧整个人愣在原地。“没什么事。”沈星迟羞愧地将伤口挡起来,故作轻松道,“我进来躲雨的时候没发现这草堆里有条蛇,被它咬了,就用画十字的方法让毒血流出来。幸好我随身带了瑞士军刀和打火机,刀用火烤过消了毒。当时被蛇咬到吓坏了,还以为自己会死呢。”顾钧不知不觉握紧拳,手面青筋直爆。尽管沈星迟轻描淡写几句,但顾钧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天那么黑,电闪雷鸣又大雨滂沱,他躲在这么个不见底的山洞内,还要亲自动手割伤口。随便两项组合起来放在意志孱弱的人身上,都是极容易崩溃的。假如,假如那条蛇有毒,顾钧简直不敢往下想。明明此前已下定决心不会再让这个人受伤。莫大的恼怒和担忧盘上心头,顾钧忍无可忍,抬手狠厉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沈星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懵:“你……你……”顾钧无言摇头,他下手太绝,半边脸飞快肿起来。“我来背你。”转过身,向沈星迟张开手,“要快点回去,让江医生诊治。”沈星迟被这样的顾钧唬住,不敢反驳,乖巧地爬上背,任由男人将他背出洞穴。前面几个保镖见顾钧没跟上来,惦念地又倒回去寻,正好撞见从山洞出来的沈星迟和顾钧。“顾先生!沈先生!”人找到,他们一阵高兴,急忙凑上前。顾钧并不停留,冷漠道:“别挡道,沈先生脚受伤了,叫几个人先下去,让江医生准备好。”沈星迟脚腕上的伤口既大又骇人,随便一眼都能见到。保镖连忙应声,加快速度跑下山。顾钧一路走得急促,还好步子很稳。他这边刚下山,等候在旁的江医生和提着药箱的助手迎上来。“快看看,江医生!”顾钧放下沈星迟,着急叫道。“哎,是是。”江医生瞄着雇主难看的脸色,未检查先出一脑门汗。经过缜密检查,确认无事,只是伤口需要处理,可能还要打一针破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