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吸根烟,又不希望破坏食物带来的享受,权衡再三,还是把烟盒重新塞回口袋。之后事情变得十分古怪。沈星迟隔三差五总能看见顾钧,有时候是和程海从酒吧出来,有时候是正打算坐程海车回家。弄得他简直像惊弓之鸟一样,连从公寓到超市短短路程都提心吊胆。然而让他躲在家里整天不出去也不太可能。晚上9点,沈星迟叼着烟缓缓走在僻静的道路上。这次程海虽然叫了两三个人相陪,但地方选得太令人发指,是一家小规模的清吧。他们点了几杯果汁坐在吧台前的转椅上看向他时,那眼神让沈星迟恍惚感觉是遇见了多年未见的旧友。沈星迟无言以对。等尴尬的聚会结束,沈星迟拒绝了程海相送的请求。如今在他眼里,程小跟班几乎能和瘟神媲美。跟他在一起后撞见顾钧的几率大大增加,引得沈星迟开始怀疑顾钧是不是悄悄在海子身上装了定位器。今天早晨的天气算不上好,夜晚也是无星无月。沈星迟仰高头,对着混沌一片的天幕吞云吐雾。旁侧无端响出声车笛。把擅自沉浸在情感中的小少爷吓了一跳。他侧过头,发现一辆黑车不知何时停靠在身畔。沈星迟狐疑地左右望,确定这条路上只有他并且黑车是在叫他后,犹豫地往前靠近。小道上路灯离着远,车子融在阴影中,沈星迟短时间内难以分辨,直到车窗摇下,看清里头顾钧的脸后,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沈星迟瞠目结舌,不明白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含在嘴里的烟燃烧出的灰烬纷纷掉落,坠在手背,烫得小少爷如梦初醒。他火急火燎地拍掉,讪讪道:“顾先生,好巧啊。”顾钧不说话,视线很不友好地从他的脸望到他嘴里的那根烟。良久,对方才像是大发慈悲,开口沉声道:“沈哥一个人回去?”“沈哥”这个称呼海子叫起来是享受,他叫起来使沈星迟无端发憷,背后全是鸡皮疙瘩。沈星迟假笑道:“是呀,时间还蛮早,我正好到处逛逛。”顾钧:“沈哥心真大,那边沈叔叔刚解禁,怎么不想着多加表现?”“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沈星迟不愿纠缠,“我这人没心没肺,任何人在我身上花精力都是白搭。”“的确。”顾钧话语越发森冷,“上车,沈星迟,我送你回去。”车子及密闭的空间使沈星迟飞快回忆起那些暧昧的往事,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走到街口,叫辆出租车就行,不麻烦了。”讲完,他逃也似地拔腿便走。顾钧没有下车拦他,而是不开车灯地静静跟在青年身后,如条无声响的蛇。沈星迟知道他没离开,眼前的街道仿若被无限拉长,久违撞击胸腔的心跳声再度降临,一步一步走得虚无。小少爷怕极了,断续跑起来,可不管怎么跑,那辆黑车依然在身后,他回过头,似乎能透过玻璃望见男人锐利的眼神。“顾钧!”沈星迟被逼急,顶着热汗冲到车旁,“你有完没完!”这些天无间断地看到他,一颗心总是悬的,他快要疯了!“我怎么了?”顾钧无辜,“不过是看在过去情分上送送你罢了,现在这个时段,打车不方便,又要花钱。我恰巧要回去,顺路。”沈星迟:“你觉得顺路?”顾钧:“是的。”这话成功堵住他,沈星迟咬咬牙,上赶着来接送,别人恐怕求之不得吧。既然躲不掉,干脆答应,假如男人还敢跟那天一样,大不了鱼死网破。思虑此,沈星迟强迫自己克制情绪,微笑道:“那行,谢谢顾先生了。”他拉开车门,挟裹着股凉风与淡淡烟味坐进去,里面窗户紧合,烟味迅速铺张开来,沈星迟调笑地挥挥手:“不好意思,我这人最喜欢没事来两根,但是某些人似乎不爱闻这味。”顾钧没说话,直接驱车前行。一路上光影斑斓,水一般流连在车窗上。沈星迟本来积足战斗力,候了片刻发觉顾钧不是很想搭理他,一身刺默默收了。旁侧悄无声息,仅能听见车子行驶及风挤窗缝的微小声。沈星迟有点沉不下心,偷偷往边上瞟。难道真的只送他回家?但男人面容淡然,目光笔直不偏,注视前方,看不出任何歪门心思。黑车稳当地停靠在公寓前,几乎是车子一停,沈星迟就急躁地动手解安全带。嘴上嚷着“谢谢顾先生,时间这么晚我就不请你上去喝杯茶了”的逐客令,手里却是越急越笨,好好的安全带快被他翻出朵花也没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