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棕色的长卷发被风吹了起来,轻轻拂过眼前人伸出的、纤细修长的手指,飘到小鸟眼前。
“六、道、骸!”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小鸟的身体从墓碑——此刻它是一根树枝——上弹了起来,一直收在体侧的翅膀伸展开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半圆弧线。
周围的景色瞬间转变回墓地的阴沉,不知何时出现在小鸟左侧的六道骸向后退了半步,躲开了翅膀的直接袭击,却被带起的厉风划下了几根深蓝色的头发。
“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六道骸颇为遗憾的耸了耸肩,一手按上了不知何时变成“一”的血色右眼,“不受幻觉蒙蔽的秘诀是什么?”
“相信直觉。”小鸟落回墓碑上,收起了翅膀,“陷入你的幻觉之后视觉也好听觉也罢都是不可信的,那就只好相信直觉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能真的仅靠“直觉”就百分百的找到对手所在地,六道骸所交过手的人中,目前为止也仅有眼前这一个而已。
与其说是它在直觉上的“特长”,倒不如说是……笨蛋总是特别好运?
“你在想什么?”小鸟如同黑豆般的双眼朝着六道骸看了过去,似乎是想要作出类似于“凶恶”的眼神却又一次碍于自身条件而作罢,“毁灭黑手党……啧,好有挑战的人生目标。”
六道骸微笑不语,小鸟烦躁的在墓碑上走了几步,最后停下来,“好吧……反正我和他们不熟,却认识你。”
“而且……那家伙不在了,我总要找点事情做。”
小鸟的语气漫不经心,如同之前在墓碑上刻下那句话的人不是它。
一拍翅膀,小鸟从墓碑上飞了起来,滚圆的身体以异样的轻盈飞动在空中,最终落在了六道骸的肩头。
“那么多多指教了。”微笑着蹭了下小鸟的羽毛,六道骸开口,“李云斗。”
作者有话要说:
李云斗是只鸟,至少外形是。
至于内在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在他的印象中,他原本应该住在香港,出身某个很有历史但是没多少人知道的功夫世家——对,功夫,就是电视上常见的中国功夫,飞天遁地胸口碎大石的那种。
好在李云斗不用学那些,甚至不用像自家老哥——他排行第二——一样,为了继承家业而努力,被逼着修身养气打磨心性,朝着一个标准的“领导者”方向前进。作为一个意外诞生的孩子,家里的人对李云斗的要求只有“不给家里丢脸”而已。
李云斗也清楚,自己的人生方向无外乎是搞叛逆然后被大哥代表家里轰杀(如果他运气好可能是轰杀代表家里的大哥)又或者是混吃等死一辈子,结不结婚生不生子都随他便。如果说大哥生不出孩子(考虑到自家大哥从满地爬开始练的固精养气功夫,李云斗认为这几率小的可以无视)那么他大概要想办法弄出一个来过继给大哥继承家业。
说到底,李云斗存在的本质意义是一个备份。好在李云斗从小接受的是健康向上的教育,跟那些有着与他类似背景最后走上反人类反社会道路的主角和boss们有着极大的区别。
不反人类不反社会不闲着没事丢垃圾伤害花花草草,李云斗的爱好很简单——合法斗殴,或者简称之为格斗。
李云斗从小就对“比武”这种事情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家里人本以为出了个武痴还挺高兴,后来才发现,此人对武功没有任何兴趣,有兴趣的只在于“比武”这个过程。在他看来,李家内部那些风雅而又有着深刻内涵的比斗远远不如街边小流氓扭打好看。
于是,当李云斗在李家那历史气息和霉味一样深厚的藏功阁里面挑了半天却挑出一本不含任何玄妙哲理更不可能对修身养性有任何用处、仅仅能用于拳脚相争的、在他的那些长辈们看来只配去垫桌脚的“粗浅功夫”之后,李家的长辈们沉默半晌只能悲叹一声“随他去吧”……
李云斗站在六道骸的肩膀上俯视着周围的一切,黑手党的监狱除了特别严密之外好像也和一般监狱没什么不同——除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而且似乎不会消散的淡淡血腥味。现在他们还没进去就已经能闻到这种不祥的气息,不用想也知道,鉴于内部空气质量肯定更差。
“你确定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个搞开?”李云斗环顾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这里有多少人看守着?”
“几百人吧?”六道骸漫不经心道,“小意思。”
“的确是小意思……”李云斗和六道骸在这方面抱以相同观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李云斗一样有着如此诡异的直觉,“不过,机械方面呢?”幻觉对机械无效,对远程监控的人也无效——六道骸还没强悍到遥击百里毁人大脑的地步。
“嘛,只要有人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进入那么就是死路一条,经由许可者的指纹、声纹、虹膜都记录在电脑资料库里,只有‘复仇者’上层才能更改,而这些上层的身份一向是谜,”六道骸耸了耸肩,“同样的,如果想从里面把人带出来,那么也必须经由那些‘上层’的同意——否则就算是经过许可的管理者,也会被当场击杀。”
“你有多少时间?”李云斗问。
“三天。”六道骸说,“三天之后,他们就会死。”
六道骸居然要跑去劫狱,这让李云斗十分费解。
之前以“一直让人追着很无趣”为理由丢了个傀儡去死自己逃之夭夭的人是他,现在兴致盎然的策划劫狱的人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