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谢长钧无声笑了一下。凡人的命格都是司命写好了的,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事情,自有定数,哪有什么月老织女河神?他只知道按照天律天规,上神不能擅自修改凡人命途,这是明面上的规定,但私下里有什么勾当,他就不清楚了。泗水镇没有宵禁,此刻入了夜,长街上一盏盏明灯点亮,映在青石板上,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人流如织,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不断。以前长仙门规矩严,出门都有时间限制,她没逛过几次这样的夜市,加上临近年关,各商家都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了出来,各种商品年货,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沈玥的目光当即被一个卖彩灯的铺子吸引了过去,小贩看到了她目光里的热切,立刻热情招呼道:“姑娘来看看,咱这儿有荷花灯、羊角灯、八角宫灯,都是些最时性的样子。”沈玥拿起一盏七瓣荷花灯,那小贩立刻道:“这七瓣河灯祈求姻缘最是灵验,姑娘要来一盏吗?如今夜色正好,正是放河灯的好时间。”这小贩显然不知道那些个女子都是因为放这河灯而殒命,还在卖力地向沈玥推销。沈玥不知道要不要买,她心中还有疑惑要验证,没想到刚好碰到卖这河灯的小贩,就是不知道谢长钧是怎么想的。她拿起河灯,仰头看了他一眼,眼睛亮极了,像是急切觅食的小鹿,巴巴地看着他。本以为谢长钧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异常开明地来了一句:“想放就买一盏吧。”听到这,沈玥高兴的不行,立刻挑了一盏粉色的荷花灯,付好钱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小贩拦住。只见对方递过来纸墨,笑道:“姑娘怕是忘记写心愿了吧?”沈玥愣了一下,有些迷茫道:“还要写心愿?”小贩笑意更浓:“心愿要写在这簪花纸笺上才灵验。”沈玥:“……”写就写吧。重点是要写点什么?她咬着笔头想了一会,才轻轻落笔。写完之后她很快塞进了灯里,生怕这点少女心思被谢长钧看到,谁知道此时他正目光平静地看着远方,疏离淡然的样子,像是和整个世界都划出了距离。写完之后,两人行至泗水边。水面无风,泗水河像润玉般缓缓流淌,皎月破云,寒星数点,湖面粼粼,似清辉散落。沈玥将点燃的荷花灯放入水中,轻轻撩拨了一下水面,那荷花灯便随着水面荡荡悠悠的远去了。趁着这她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出自己的写的纸笺。“山高水长,当似今年,长似今年。”念叨完了,她下意识地转身看了谢长钧一眼。和她想象的无异,他只是注意着荷花灯的去向,对于她写了什么,她念叨了什么,并没有兴趣。她放河灯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按照她之前地推测,现在据那个女子放河灯的时间也相差了将近三个时辰。沈玥也赶紧盯着那盏荷花灯,但只见荷花灯顺水漂流,灯中烛火随风摇曳,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但是正如赭镇长说的那样,泗水河中有诸多暗涌,荷花灯只漂了一会便开始摇摇晃晃,但是依然顺水漂流着,并没有那么快的就沉入水底。终于,当荷花灯漂离两人一段距离之后,一阵风吹来,荷花灯中的烛火被吹灭,沈玥看到烛火熄灭,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哎呀。”引得谢长钧侧目看了她一眼。或许是终于漂到了暗涌处,烛火熄灭之后,荷花灯像打着旋一样,慢慢沉入了水底。沈玥:“赭镇长说的没错,泗水河中果然有诸多暗涌。”谢长钧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忽然问了个毫无相关的问题:“你看到烛火熄灭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沈玥一怔:“……自然是觉得有些遗憾。”谢长钧:“你没有想过去把它继续点亮吗?”沈玥:“淌进河里……点灯?”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还有人为了心愿卷到这种程度?谢长钧:“赭镇长说过,点燃的河灯沉入水底,愿望便能被河神听到,可是你刚刚放的那盏河灯,还没有沉入水底,烛火就已经熄灭了。”沈玥:“所以你猜测那些女子都是因为烛火熄灭去点灯,所以才被暗涌卷下水的吗?”谢长钧:“我仔细问过府里的小厮,这泗水旁长大的居民,就算是女子,也都极善水性,在他们自己的认知里,就算是去点灯,对于她们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行为。”沈玥:“就算是极善水性的人,对于暗涌也无能为力吗?”谢长钧:“善水性的人对于暗涌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暗涌绝不是致命的伤害,致命的是,她们在沿着河,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