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兰铎想要找死的原因,许冥不得而知,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怎么就慧眼识珠找上了兰铎;但随着她对记忆中两人持续性地跟进,有一件事,终是被她确认了。那就是记忆中的两人,这会儿是真的不熟。铁板钉钉的刚认识。陌生到连对方的名字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念。像这会儿,兰铎似才搞清许冥名字的真正写法——“冥?地府的冥?”他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引路,头也不回道,“怎么会想到取这个字?”“小时候找过算命的,说我和阴间有缘。”记忆中的“许冥”不假思索地回道,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飘在空中的许冥却是不由挑了挑眉。……假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多半是在之前和兰铎互换姓名的时候,习惯性地用了“许铭”这个名字,但事后想想又觉得用假名更保险,所以在被问题具体用字的时候,随便胡诌成了“冥”……不过话说回来,原来自己最开始用“许冥”这个名字就是在怪谈里吗?意识到这点的许冥有些惊讶。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是在练了一阵绘画,正式在网上建号开始发布作品后,才用了“许冥”作为笔名。邱雨菲常叫的“冥冥老师”也正是由此而来——作为好友,邱雨菲理所当然地成了许冥账号的第一批粉丝,在许冥刚开始尝试接稿的时候,还当过她的自来水,在自己混的网络圈子里帮她拉过好几单客户。为了给许冥抬抬身价,她卖安利时都是叫的“冥冥老师”,一来二去,这就成了许冥的另一个绰号了。但自己开始学画画是在大学入学没多久,正式建号则是在大二下学期。也就是说,自己实际是在怪谈混了一阵后,才将“许冥”这个名字用在了现实里……虽说不是什么大事,许冥还是为这个小小的发现而诧异了一下。另一边,怪谈内的自己也不知是不是急着转移话题,也跟着问起了兰铎的名字——“话说回来,兰朵是你的真名吗?”许冥听她一本正经地问道,“这是什么蒙语的音译吗?还是你只是单纯地比较喜欢花?”“……”话音落下的瞬间,走在前面兰铎脚步明显顿了下。过了会儿,才听他克制道:“铎。”跟在后面的“许冥”:“……?”“金字旁,第二声,铎。”兰铎半转过头看她一眼,“你是不会听音调吗?”“许冥”:……“你念的不是很清楚嘛。”她小声嘀咕着,“ok,兰铎,记住了。”铎嘛,她知道的,古代的一种大铃。不过现代用这个字的人少,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在兰铎看不见的地方,“许冥”不太高兴地撇了撇嘴,注意到兰铎正在微微蠕动的行李袋,又防备地皱了皱眉。“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了。”稍微调整了下表情,她尽可能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这袋子,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动……里面是装了什么吗?”“……”兰铎的脚步再次停住,终于真正回头,深深看了“许冥”一眼。“许冥”本来就在紧张,注意到他的动作,更是本能地紧绷起来。从许冥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还把手伸向了后腰处——那里的衣服微微鼓起一些,从鼓起的轮廓看,应该是藏了类似小刀的东西。“怎么?”“许冥”低声问道。兰铎却没解释,只当着她的面,放下背着的行李袋,而后直接拉开了拉链。浓郁的黑气,几乎是瞬间就从袋子里窜了出来。不论是空中还是地上的许冥,见状皆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紧跟着,却听一声奶声奶气的哼唧响起——一个小小的脑袋,呜呜咽咽地从行李袋里探了出来。纯有黑影构成的躯体,不过两个巴掌大的体型。本就不大的脸上是一双占了几乎三分之二的硕大黄眼,叫人想到吉娃娃,看整体的形状,则更近似于路边常见的小土狗。“……”这一下,不论是空中还是地上的许冥,都沉默了。空中许冥惊讶的点很简单,主要是因为她记忆里的小狗都要更漂亮些,虽然知道都是伪装,但这么原始的埋汰状态,她其实还是头一回见。地上的“许冥”惊讶的点则更简单。毕竟她怎么都没想到,兰铎的包里装着的居然是只狗。嗯……虽然看着很埋汰,但很明显,那是只狗!单看眼睛的比例,其实是挺畸形的,可架不住这狗体型小,还会哼唧哼唧地叫,瞧着就有几分可爱了。“许冥”虽仍带着些防备,却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兰铎眸光微闪,随即便面不改色地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伴着那一声轻响,本就浓郁的黑气更是如龙直接腾起,原地卷成骇人的风暴;小影犬的身影转眼就被那风暴吞没,紧跟着便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长嗥——随即则是咯吱咯吱的骨头声响。透过旋动的黑气,隐约可以看见,内部影犬的轮廓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以免误会,先说清楚。这不是我的宠物。”兰铎轻声说着,又是一个响指。风暴般的黑气倏然散去,露出那只已膨胀到几近两米的影犬,浑浊的黄色大眼下,是外翻的利齿与不断滴下的黑色涎水。“这是我的衍生物。”直到此刻,兰铎才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微微抬头,露出同样闪着黄光的眼睛。站在大狗旁边的“许冥”:“……”顿了几秒,恍然大悟地点头:“哦,这么说我就理解了。”“你的衍生物……也就是说,你其实算异化根,对吗?”她说着,不由自主地又往大狗的方向看了看:“那还挺好的,衍生物是小狗……它有名字吗?”兰铎:“……”“……没有。”他默了下,看向“许冥”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古怪,“你在意的就是这个?”“倒也不是。只是习惯了,看到小狗总想问问名字。”“许冥”说着,冲着大狗的爪子微微抬起手,似是想摸一下,略一纠结,却又将手收了回去,“别说,还挺可爱的。”“……???”这下,兰铎看她的目光更古怪了。甚至自己都朝那大狗看了眼,眉头紧紧皱起,跟着又看了眼“许冥”,像是完全不理解她是怎么夸得出口的。那大狗倒像是挺高兴,明显是听懂了“许冥”在夸自己,尾巴都忍不住甩了两下,敲在墙壁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兰铎眉头拧得更紧,赶紧出声呵斥。又停了一会儿,才又打个响指,将狗又变了回去。“不是异化根。”将小狗再次装回包里后,他忽然开口。“嗯?”“许冥”明显一怔,“可你刚才不是说……”“它是我的衍生物没错。但我不是异化根。”兰铎打断她的话,边说边继续往前走去,“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我以为我只是个死人,可有一天,我的根不见了,我则直接拥有了那个根的能力。就是这样。”……那说白了,其实还是异化根。飘在空中的许冥默默想到。只是成因和鲸脂人不同。鲸脂人是“根”本身产生了人格,并侵占了变成空壳的死人;而兰铎,应该是在自己变成空壳之前,自然而然地和持有的根融合了。这是她在单元楼里学到的东西。而此刻才大一的“许冥”,却自然而然地开口,接上了兰铎的话:“那你其实还是算异化根的。”“?”兰铎再次顿住,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是吗?”“嗯。”“许冥”认真点头,顺带给兰铎做了个科普。兰铎木然听着,再次开口时,语气却是莫名缓和了些:“哦,这样。”“嗯。像你这样的,其实算是很理想的状况了。”“许冥”说着,话头一转,又有些试探地开口,“对了,你本来的根是什么?”“一个打火机一样的东西。”兰铎淡淡道,“打火匣,知道吗?”“许冥”:“……?”“一个童话里的道具,能用来召唤狗。”兰铎收回目光,提了提肩上的包,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它和我‘融合’后,就没有实体了。”相应的,他本身就拥有了打火匣的能力。只要以自己的方式作出指示,就能对作为衍生物的影犬进行控制。“就像刚才那样。”兰铎漫不经心地说着,忽然转头看了下“许冥”,很快又收回视线,“不过你看上去完全没受影响。这我倒是没想到。”“哦……哦。”跟在他身后的“许冥”却是蹙起了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几分茫然。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得镇定,“还好吧,也不是很吓人。”“都说了我是专业的,如果仅仅因为这种东西就受到影响,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再说,你那狗确实蛮可爱的嘛。”应当是听到了她的话,兰铎行李袋明显向外鼓出来一坨,里面似是有什么正在拼命晃动。飘在空中的许冥却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脸。……你见鬼。兰铎没留意,可她看得清楚——在影犬变大之后,另一个自己看着的,一直都是它的爪子。面对风暴,面不改色;面对巨型恶犬,谈笑风生,看上去似乎是这样没错。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另一个自己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在这些东西上停留过一秒。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压根儿没看到。因为最开始看到的就是巴掌大小狗,所以之后无论对方怎么变化,她所看到的,始终都只是巴掌大的小狗。换言之,也就是——白痴。许冥目前所持有的畸变特性。现在看来,自己刚进大学会儿就已经觉醒了。也难怪自己要找人当同伙了。许冥默默想到。“白痴”这个特性,作为防御技能非常实用,但同时缺陷也很明显。一来是没有主动发挥的余地,二来则是容易错过线索。而自己这会儿才大一,也才刚找到兰铎这个搭子……这样看来,此时的自己大概率一个根都没有。涉及到开锁密码的第一个根,搞不好就是出自这个怪谈之中。
似是呼应着她的想法般,下方正在赶路的自己也适时打听起了这个怪谈内根的情况。兰铎看样子应是在这儿待了有一段日子,很自然地给出几句答复。跟着又是一声轻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会全力去做。”兰铎说着,再次半转过头。明明此刻光线正昏暗,从许冥的角度,却分明可以看见他眼里微亮的光。“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拿。你只要记得你的承诺就行。”“……然后呢?”又一天后。许冥卧室内。手机里传来邱雨菲鼻音厚重又兴致勃勃地询问。许冥盘腿坐在床上,沉默好一会儿后,木然吐出三个字:“他见鬼。”邱雨菲:“……?”“去他大爷的拿根,最后能全须全尾跑出来就不错了。”许冥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完全没顾上吐槽的对象中还有另一个自己这等惨烈的事实,“你根本不知道他俩——我是说我俩,那个时候打得有多烂。如果拿游戏打比方的话那就是妥妥的下饭局,给我看得人都傻了……”烂到甚至隔了一天都还叫她如鲠在喉,最后忍无可忍地给邱雨菲打了个电话,直接开始疯狂吐槽。自己就先不说了,手上没有任何道具,唯一一个优势就是白痴特性。但之前也说了,这个特性保命可以,但缺陷明显,非常需要他人配合。好死不死,她这次合作的,是兰铎。倒不是说兰铎能力不行。事实上,他的单兵作战能力可以说是相当没问题,影犬富于变化的特性让他某种意义上堪称六边形战士,能辅能攻能aoe,而且还能打远程,打不过还有充足的逃跑机会,自保能力极强,属于不管丢到哪个怪谈里都能活得非常好的类型,问题是……许冥说到这儿,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嗯?”邱雨菲忍不住好奇地催促,“问题是什么?”许冥安静了片刻,深深吐出口气。“我这么和你说吧。”她道,“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过的,关于他支付代价的猜测吗?”难得煲次电话粥,再加上对面是邱雨菲,许冥先前聊天时也没怎么隐瞒,直接把最近的烦心事都说了——当然,都是极简版。邱雨菲虽说听得一知半解,但好歹也是跟过两个怪谈的,外加有着丰富的小说阅读经验,没费什么劲就跟上了许冥的节奏。这会儿听到许冥又提起这件事,当即“嗯”了一声:“记得,好带……好戳我的。”这不是重点。许冥再次吐出口气:“说实话,在我去看这次的回忆之前,我其实曾经有猜测过,兰铎是不是有将他一部分的观察、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也作为代价,支付了出去。”邱雨菲:“……”邱雨菲:“请问你想说的是不是,脑子?”“随便你怎么理解吧。”许冥道,“重点是,在这次看完这次的回忆后,我发现,我可能想多了。”邱雨菲:“…………”“我去。”她忍不住道,“冥冥老师你……”这就是当了主任的人吗?连说人没脑子都能拐上这么多个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委婉的说法了。”许冥直言不讳,“但他确实是……”当然,并不是说兰铎不聪明。只是他的技能点明显没有点在动脑子这一项上,同时又在“看懂配合”和“发起配合”这两个技能上的熟练度又为零。再加上当时的许冥自己本就青涩且缺乏和人配合的经验……这么说吧,配合不佳都是客气的说法了。许冥更愿称之为一塌糊涂。灾难现场。作为一个第三视角围观了整场冒险的人,她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好奇期待,一路走到了目瞪口呆,到最后麻木鼓掌……不过一个小时不到的事情,对她来说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得亏这个怪谈本身的规则漏洞够明显,兰铎的硬刚能力又确实强,作为在那儿待了很久的老黑户还有认路优势……不然许冥觉得他俩能不能顺利出来都是个问题。对此她只能说,感谢大自然优秀的排位机制。她、兰铎,还有那个屠宰场怪谈本身,他们仨能匹配到一起,不是没有理由的。“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们都出来了嘛。而且还没散伙。”邱雨菲宽慰了句,想想又好奇道,“可这段记忆里你没拿到根。那你之后不是还得去别的记忆找?”“只能这样啊。”许冥无奈。主要也是那脑菇的关键词锁定机制明显有问题,试了两次都没有锁到最有用的记忆片段。既然关键词搜索不好使,那只能自己靠题海战术慢慢刷了。主动和邱雨菲透露自己最近遇到的问题,一方面是为了倾诉,另一方面也是想再从她能问问自己过去有没留下什么其他线索,只可惜并没得到什么结果。“听上去好麻烦哦,精神上鼓励你一下。”邱雨菲咕哝着,又道,“那兰铎那边呢?你和他确认过你的猜测了吗?”许冥:“……”许冥:“还没。”“居然拖到现在,真不像是你的作风。”邱雨菲直接道,“你不会是在犯怂吧?”许冥默了会儿,却是坦率地“嗯”了一声。“别说,还真有点。”她是不喜欢拖拉,也不喜欢没确定的事。可转念一想,到底该如何确认?确认后她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才合适,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又是否需要变化?这些她都还没想好。也没做好相应的准备。“而且这不是也没找到机会么。”许冥叹了口气,又道。手机那头的邱雨菲愣了下:“可你们现在不是住一起的吗?”“是啊。可昨天下午我俩基本没遇上,晚饭后郭舒艺又过来了,我就先去陪她了。”许冥老实道,“然后今天又稍微遇到点状况……”邱雨菲:“?什么状况?”“哦,安心园艺那边有员工误入怪谈了。”许冥补充解释,“找我去捞来着。”“……啊?!”邱雨菲的声音一下大了起来,“不是,等等……不是说怪谈都关了吗??”“具体不清楚。但似乎是没关严。”许冥道,“拥有通灵体质的人好像还是能进的。”这么说其实也不严谨。因为安心园艺在发现状况后,立刻就组织了救援。因为有内部合作的异化根帮忙,他们很快就锁定了怪谈的入口,可派出的几个通灵者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进去。因此只能推测,误入者除了体质之外,可能还碰巧符合了某个苛刻的进入条件,这才被拉进去。没办法,安心园艺只能向唯一拥有死人员工的怪谈拆迁办求助。他们发来求助信息的时候,顾云舒正好在场,知道后便说许冥刚从怪谈回来不久,需要休息,让自己和陆月灵先去一趟就行。不过许冥觉得能借这个机会进去看看怪谈的状况也不错,就还是用了一次踽梦行者的能力,顶着袭明的壳子,带着顾云舒和陆月灵,扛着两个大手电筒就去了。“啊?”邱雨菲万万没想到还有这出,“也就是说,你这一天的时间里,不仅围观了一次怪谈……还自己进了一次啊??”而且你这种“哦正好说到这个事那我就顺便提一嘴”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觉得这事比你那个什么“哦我突然发现那个住在我家的男人好像是我前男友而且他还是条美人鱼”更值得先说一下吗?“别喊那么笃定,还不一定就是前男友呢。”许冥纠正了一下,跟着道,“还好啦,主要这次的怪谈也不是很难,救援也挺顺利的。”这是实话。不知是不是因为正处在封闭期的原因,怪谈内部的难度明显大降级,里面的怪物都不是很活跃,规则也都很好找,而且非常直白。逻辑漏洞明显,逃生出口明确,真要说的话,也就比许冥中学时遇到的那些稍微复杂一点儿。况且她们进去前,方雪晴还用自己的能力,特意给她们捏了一枚钥匙——如果进去后实在找不到出口。她们还能用这枚钥匙直接强开一扇门出来。当然代价可能就是方雪晴的骨折或者别的什么……好在最后没用上。但不管怎样,人有保底选项的时候,心态总是要更好一些的。“……不管怎样,没事就好。”邱雨菲听她这么说着,悬起的心这才渐渐放了下来,“下次可悠着点吧。这种事也不一定每次都非得你去吧。”“这不是不清楚怪谈里面状况吗?”许冥道,“早知道这么好处理,也没必要专门跑一趟了。”而且这次的时间,主要都是花在了找人上。如果能设法提前和对方取得联系,效率还能更高。“你下次可以问问安心园艺那边嘛,看他们能不能把电脑借你用。本来也是他们找你。”邱雨菲说着,没忍住打了个呵欠,“我之前和雪晴姐吃饭的时候听她说过,他们那个电脑能看到怪谈情况的,超神奇。”当然,没有下次是最好了。“嗯嗯。”许冥应着,挪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你困了是吧?那先挂了,你好好休息。”“行。我补个觉去。吃了感冒药就是想睡。”邱雨菲也没和她客套,说了句再见就结束了通话。完事看了看面前茶几上几乎没动的瓜子盘,又不禁叹了口气。天晓得。许冥和她打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好像遇到了一些感情问题”。搞得她还兴奋了一下。为此特地开了包瓜子,结果没想到冥冥老师不愧是冥冥老师,讨论个感情问题也那么硬核,穿越时间空间,甚至抽空出去跑怪谈里去捞了个人。邱雨菲原本是打算看会儿小说的,这会儿也没那个精力了。简单洗漱了下就往床上躺,闭眼躺了没多久,又腾地坐起了身,充满怨念地望着自己床头的墙壁,闭眼无奈地吐出口气。不知是不是传导介质的不同,明明坐起身时没感觉,但一躺下就能听见——听见隔壁传来的嘀嘀咕咕说话声,口音奇怪,说话含糊,间或椅子在地板上拖动的声响,嗤拉嗤拉,十分刺耳。如果可以,邱雨菲这会儿真的很想直接敲敲墙壁让对方安静。然而这会儿实际才刚晚上八点,她似乎也没有强求对方安静的立场。于是在瞪着墙壁看了会儿后,她想想还是无奈地起身,找了副海绵耳塞带上,再次隐忍地躺回床上。隔着耳塞其实还是听到一些声音。不过尚在能忍受的范围内。邱雨菲闭起眼睛,困意再次层层叠叠地涌上,终是在感冒药挥散的药效中,沉沉睡了过去。或许也正是因为太困,所以她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她住的这间房子,位于走廊的尽头。墙壁的另一边,只有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