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又如何,猫又如何?只要它敢伤人,不就是畜生一头。他凉凉地看了苏杭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行了,事情解决了,回去接着睡吧。”说着,也许是困意上涌,卿子扬还应景地打了个呵欠。让本想呵斥他莽撞的苏杭发不出脾气,瞪人一眼,往回走了。卿子扬莫名其妙地抠抠脑门,紧随其后。闻宗已在卿府门口等待多时,见几人安全回府,这才放下心来。他虽未前去,也对那饶人清静的妖兽产生好奇,朝向几人开口询问:“如何,那是个什么妖兽?嗓门可真够大的。”“猫。”“豹。”有两人同时开口,卿子扬偏头与苏杭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异样。苏杭是奇怪他明明知晓妖兽类别,却非要曲解,而卿子扬,任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他居然没有再以理争辩,竟然像是胡搅蛮缠似的,硬生生地重复一遍:“是猫,黑猫。”饶是没有前去的闻宗都觉察到不对劲,他将这不知何时又闹别扭的两人打量一眼,还是在苏杭和自己好友之间选择了后者。“行,猫就猫吧,天还没亮呢,回去再歇会儿吧。”见状,卿子扬便不再说话了,闷声走进府内。苏杭在他的身后微微蹙眉,着实想不明白,这家伙又在闹什么别扭,索性紧跟上对方,后一步进入房间。关上房门,说教起来也不会让卿子扬丢了面子,他是这般想的,也这么做了。“今日你实在太过鲁莽,若非走运,那妖兽恐怕已咬下你的手指。郎宫长老当初是如何教你的,未知全貌,怎可擅自出手?”卿子扬背对苏杭,没开口接话,只拆下了自己的腰带,脱掉外袍,作势准备休息。见人根本不搭理自己,苏杭更是生气。今日之事只是他所见其一,很可能在他不知晓的从前,十六岁的卿子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危险,而且这些危险本可以避免。前世忙着跟人打闹,哪里有时间细想,今日那影豹张口之时,苏杭只觉得自己都跟着提心吊胆,要是放任对方如此,将来难免不会酿下大错。就如同生死之战时,对方想也没想,替他挡下的那一剑。但考虑到卿子扬现如今毕竟还未及冠,苏杭在语气上也和善许多,一边脱衣服,一般缓声道:“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妖兽不论是否豢养,都爱啖食血肉,你一定要先保障自己的安全,权衡利弊方可行事。”“当然,今日我也有些疏忽,没有事先提醒你,这是我的问题。”说着,苏杭将脱下的外袍挂好,先卿子扬一步躺在床上。见人还没有跟上,便主动以体温替人暖起床来。对方没有回应,或许是因为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开口。苏杭也不急,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偏着脑袋,仰头看他。“对了,今日那妖兽明明是影豹,你为何非说是猫呢?”他是纯属疑惑,谁知沉闷多时的卿子扬闻言,突然抬起头来,面上如寒冰般冷硬。苏杭听见对方用从未有过的冷漠嗓音,一寸一寸敲击下来,字字诛心:“那你自己呢?明明早就恢复智力,不也还是在我面前伪装痴傻?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把你当祖宗供着,好随时随地地看我的笑话是吗?”“你扪心自问,自己这个榜样又做得如何?事到如今却有胆子管教起我。”卿子扬冷笑一声,薄唇亲启:“想管我?你够格?”屋内霎时陷入空前的寂静。苏杭沉默半晌,扭头睡了。他真傻等到卿子扬睡醒,早已是日上三竿,另一侧被窝里温暖不在,原本睡在这里的少年早就不见踪影。事实上,昨晚的话一经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可这个年纪的少年怎可能会轻易道歉,牛脾气梗着,哪怕睡着都憋着火气。第二天清醒过后,卿子扬才发觉昨夜的自己有些过激,不论如何,苏杭初心是为他好。可忠言逆耳,他没控制住脾气,又实在拉不下脸妥协。两人互相犟着,勉勉强强过了一日。简单洗漱过后,卿子扬方才磨磨蹭蹭走出庭院。或许是因为昨夜受了惊扰,卿府上下都起得不早,管家替自家少爷取来膳食。卿子扬将筷子捏在手里,左右张望,还是没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多嘴:“娘,苏杭呢?”卿夫人忙着逗怀中的灵犬,才没功夫搭理他,大约是听到了「苏杭」二字,才抬起头来,指了指门外。“童童啊,我瞧见他一早就出门了。”童童?卿子扬一口咬在筷子上。不是吧,苏杭居然也会有告诉旁人他那字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