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女实在可怕至极!宋王快杀了她!”“不能再放她生路!”“你飞不过裂冰渊了。回头吧,把擎天树种给我。”宋潜机从天上降落,步步走近悬崖。何青青碧裙染血,珠冠破碎,三千青丝随风飞扬。她仰头:“回头?哈,生当万人供奉,死当千夫所指,谁要无疾而终。”仙盟修士听见她大笑,心中阵阵后怕,竟被她威势所慑,不敢再开口。一时间乱雪狂涌,天地无言。“本座这一生,闯过刀山、攀过高峰。只可惜,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你们尽管憎我畏我,可谁也别想审判我!”何青青取出擎天树种,向后一跃,坠入罡风。“何姑娘!”宋潜机飞身而出。千钧一发之际,他的七柄剑嵌在琴上做七弦,手中只有覆水剑。短剑飞出,剑柄勾住那人腰间环佩,宋潜机左手握住剑锋,右手险险扒在悬崖边,整个身子悬在空中,浑身灵气只能用来抵挡风中吸力。他恨不得立刻降服此剑,但此剑偏不听他指挥。剑锋将他手心割伤,温热的鲜血流淌,一滴滴洒落在何青青脸颊。宋潜机喝道:“抓住剑柄!”在漆黑无比,所有光照不到,任何人也看不见的深渊里,何青青忽勾起嘴角,绽出一丝笑容:“这些年我跟着我师父,听过许多旧事。这可是剑神的‘覆水剑’,一柄斩亲故、杀旧友之剑。覆水难收,因果了结,欠你许多,未曾报答。”她笑容凄凉,如琉璃破碎:“宋师兄,这次不要你救我了,你能不能记住我……算了,你不分美丑,看朱颜如白骨,怎记得住。”宋潜机摇头,手背青筋暴起,猛烈的罡风令他浑身颤抖。何青青又说了一句话,声音太轻,宋潜机双耳被风声灌满,一个字也未听见。何青青割断环佩,青裙向后坠落,像蝴蝶飞入火海。狂风中一道红影飞出,擦过宋潜机脸颊。宋潜机下意识伸手去抓,感到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手中。是一颗跳动的种子。拥有它的人在最后一刻没有毁灭它,而是送它挣脱渊底吸力。“何姑娘!”宋潜机放声大喊。裂冰渊将一切吞噬,没有一丝回音。覆水剑清鸣一声,剑身闪过碧光,带他冲出裂冰渊的罡风。原来这柄剑要用持剑者的鲜血唤醒。果然是覆水难收。宋潜机略微踉跄一步,拄着覆水剑站稳。战场遍地狼藉,雪原千疮百孔,风雪入阵曲的琴音仿佛还在天地间飘荡。当初这首曲子,写的不过是坎坷一生,汲汲以求,不得善终。有个小女孩凭它一步登天,从此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的命运。是不是所有故事在开头就注定了结局?血红的种子还在他手心,与他的脉搏一起跳动。乾坤之大,草木青青。就算你英雄豪杰当世无双,你万人敬仰如日中天,你杀得过十万八千里路,也救不回一颗宁死不悔之心。大地微微颤动。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浩大的嗡鸣声,地平线上忽腾起漫天烟尘,宋潜机定睛望去——不是烟尘,那遮天蔽日、连成一片的,是万道剑影齐出。大陆尽头,有一个人出了剑。最后一剑“当年我将你镇在擎天树下,让你此生不得出,是我的错。”冼剑尘说,“我就不该留你一命。”他独自站在大陆尽头,四周尽是白茫茫寒雾。天地间不见日月,伸手不见五指。回答他的只有一道沙哑至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枯树被风沙吹过:“两百年了,冼剑尘,你将我镇在这里两百年,我一直想再见你一面,难道你就不想见我?不想跟我叙叙旧吗?”冼剑尘脸上惯有的笑意消失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倦怠感也一扫而空。他眼神冷漠,脊背挺直。“我与你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冼剑尘打开双臂,黑色大氅如海潮翻滚,遮天蔽日,“开!”大地颤抖,如被巨轮轰轰碾过。一座剑林拔地而起,万剑森森。“我今日打开封印,放你出来。这里许多把剑,你自己来选一把了断。”冼剑尘的声音在剑林上空回荡。那道沙哑声音似是惋惜:“冼剑尘,你不该展开界域。”……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无论在不在雪原、头顶天空有没有通道,都看见了这场“流星雨”。无数道剑影划过天幕,留下一道道辉煌壮丽的轨迹,比流星更明亮。四大洲三十六郡、海上诸岛,所有修士望向大陆尽头,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