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您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医院?”“不用。”沈弋蹙着眉峰,表情不耐:“你要是不想这个月走人就让他们现在散会吧。”听出来了,沈总现在的心情是十级炼狱的不好,助理不敢多话得罪,赶紧当好传声筒去跟主管们说好缘由。沈弋从沙发上起身,太阳穴抽疼的厉害,胃里又空又灼热。但没有丝毫进食的欲-望。就连今早定好的开会,他居然也荒唐地抛诸于脑后。向来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不对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但今天,他有些失控了。泛海国际的这地儿寸土寸金,偌大的几个套房,本该是有些生活气息的,可现在环顾四壁,居然空旷的很,看起来都是一堆冰冷的家具。唯一的“活物”居然是正转来转去工作的扫地机器人。又矮又扁平,好几次这个小扫地机器人都卡在茶几下没出来。小姑娘要是在家里,肯定会半跪在地板上,伸手去捞,留给他一个背影。他喜欢从后覆盖她,眼眸里充斥的是分明的曲线与莹润的肌肤,她受不住时,会转过脸低低哀求。现在,他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方。慢慢的,沈弋试图在沙发上再睡过去一轮,一翻身,脑海里就浮现出姜予漾昨晚上说的那些话。什么这段路就陪他走到这里弄的人心烦意乱。他想,姜予漾只是觉得这段感情需要一个冷静期,明明说好不会放她走的人是自己,可亲手弄丢了她的人也是自己。就像沈荨给他过生日那天,明明昨晚上还在说给他买好了生日礼物,可在当天跟沈赫连大吵了一架,十五岁的少女正值叛逆期,冲出家门根本不顾后果。icu外,静谧的一根针都能听见,祈祷数次,等来的还是不治身亡的消息。当沈赫连让他去接姜予漾回沈家的,他只是觉得可笑。自己的亲生女儿刚出完车祸,他后脚就可以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到沈家住着,好似能弥补他心中那份亏欠一样。沈弋摁着眉骨,没有了半点睡意。穿梭到衣帽间,衣架上他的衣服分颜色季节整整齐齐熨着挂好,钟表一刻不歇地转动着。专属于姜予漾那一格的衣柜没有清空,他仔仔细细看着那些衣服,才发现她留下来的都是他买给她的。还有那些包、可爱的小饰品,只要是他送的,她一样都没有带走。归还给他,也归还给这座冰冷的城池。他想,漾漾,你就这么想跟我断的一干二净么?沈弋又踱步到双开门冰箱前,拉开把手,里面空空如也。难怪她昨晚做了那么多菜,也不管浪不浪费,只是在临走前清空了冰箱。沈弋长这么大以来,一双手都没怎么洗过碗。如果现在姜予漾还在,知道他身体难受了,肯定会给他煮一碗清淡的粥,柔软又冰凉的小手会抚上他额头,嗓音着急里透露着十足的关切。“沈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时候应酬晚了,小姑娘从来不做打扰,她懂事儿地一个人默默忍受,倒掉一次又一次冰凉的饭菜。失望积攒够了,可没朝他说过一次重话。姜予漾的性子是跟江南水乡融合到一体的,温柔又包容,像是寒冬里的温水可以融化掉所有痛苦的冰层。安静下来,小姑娘就很没有存在感。她在人群中无疑漂亮又夺目,但性子太低调,一群人里话不多,很容易被视作陪衬。高中,他不止一次在高中时的一些场合与她偶然碰面,两人均是装作陌生人不认识,不想受学校风言风语的影响。现在回想起来,他究竟是在排斥喊他哥哥的姜予漾,还是破碎不堪的自己呢?——到了中午,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楼下那颗银杏树露出一截光秃秃的树干。沈弋难得休息在家,做风投这一行,他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全国各地看项目、维持合作关系就是在给项目融资掌控。就连剩余的时间,也要用来针对公司运营费心思。不过只要他不去开会,谁又敢轻举妄动呢?兴许是打小养尊处优惯了,沈弋还是第一次点外卖,他以前不太用这些,在爷爷家时想吃什么让厨子师傅去做就是了。姜予漾第一年来沈家时,沈老爷子曾关切地问过她,吃不吃得惯京城这边除夕夜的年夜饭。一些跟他平辈的毛头小子在姜予漾开口前就大大咧咧地说:“我们家掌勺的可是大厨,别人想请都请不来的,哪有吃不惯的道理?!”沈老爷子最不喜欢人插话,见状会用筷子敲敲碗,不怒自威:“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