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与天和脱了鞋,关越脱下西服,接过天和的运动外套挂好,两人在包间里坐着。
天和总有点不祥的预感,直到关越道:“想谈什么?”
天和:“!!!”
普罗:“有一天晚上九点,你屏幕没关,趴在桌上睡觉,没有发出去的信,被他看见了。”
天和说:“没有发出去的信,就像没有说出口的话,不生效。”
关越注视天和,良久不语。
天和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向关越求助,但信既然已经被他看到了,改口也没用,何况距离一月一日,只剩下不到一个月。
他沉默片刻,最后说:“是的,现在咱们在一条船上,我确实想向你求助,技术相关。”
鳗鱼饭上来了,天和的那份加了芝士。
“说吧。”关越冷淡答道。
关越不懂计算机与程序,天和只得拿过一张纸巾,找服务生借来笔,朝他解释自己遇见的技术难题,关越则沉默地听着,脸色一直不好看。
“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天和说,“但写出流程的目的是想朝你先解释清楚……”
天和摊开纸巾,用圆珠笔划了几下,把字写得更小,否则这几张纸巾写不下。
当初关越在学习高等数论时也十分头疼,虽然天和并没有搞清楚为什么一个PPE的硕士生会这么想不开,跑去学数论。但这困扰与日俱增,到得去佛罗伦萨散心时,天和便在一家阳光灿烂的咖啡馆前,临街的小圆桌上,扯来几张纸巾,用一支圆珠笔,给关越耐心地讲解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成功地帮助关越完成了这门学科的疑难解答。
天和低头看纸巾,写了四大张,再拼一起,关越却没有低头,注视着天和的眉眼。
天和把整个系统大框架、计算逻辑等等,用他概念里的“最简洁”方式朝关越解释一次,两脚则在餐桌下,下意识地踩在关越的脚背上。
天和今天穿着运动服白袜,关越则是西服黑袜,日料店里,天和不知不觉地就像从前一样,轻轻地踩着他的脚背,像在伦敦家中的人工花园里,用这种再熟悉不过的亲昵方式,埋头讨论。
普罗:“注意他的眼神,天和。”
天和:“?”
天和一脸疑惑表情抬头,关越马上抽回脚,答道:“懂你意思。”
天和:“???”
关越说:“给我点时间,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便起身离开。
天和尚不知发生何事,茫然地望向关越的背影。
“你的外套!”天和喊道,关越却已经走了。
天和说:“其实关于引导公式,我已经有初步想法了,我想问的,只是有关一些常量与变量。这家伙最近真是……普罗,你刚才想提醒我什么?”
“唔,”普罗说,“我想他也许有点难过,所以提醒你注意他的表情。”
天和:“他只是忙着去相亲吧。”
普罗:“他相当纠结,原本以为你想找他复合,只要你开口,哪怕说一句不想他结婚,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转身,奔向……”
天和:“普罗,不要突然转到言情小说模式。我始终觉得,如果连和谁结婚、要不要结婚,都需要听旁人意见才能下定决心的话,这辈子就不要贪图什么自由了。”
“你不是旁人。”普罗说,“你与众不同,你不像任何人。”
天和漫不经心道:“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当年我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问过任何人的意见。”
天和开始吃鳗鱼饭,仍在思考自己的问题,当天下午,马里奥打断了他的编程,意味深长地说:“关总叫你去一趟。”
办公室里,关越打开了投影,转过摄像头,投出一个PPT,投在墙上,耐心地等待着天和。
“等我一会儿。”天和出去拿电脑。
普罗:“他现在镇定下来了。”
“他一直很镇定。”天和随口答道,“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耐心在公司里给我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