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来,做了从小到大府里少爷们从来禁绝的动作——掀起了胡玖的裙子!更衣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胡玖是被人掀起了裙子,揪住了尾巴,涨红了一张小脸一动不敢动。易修则是彻底傻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捡回来一条小狐仙——那不是民间传说里的妖物吗?谁还会把通俗读物当真啊!又不是三岁的毛孩子。然而眼前事实俱在,容不得他装傻。易修尴尬的放下裙子,然而依旧被自己亲眼所见之事给震住了,那张常年阴沉的俊脸上透着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说不上来是惊还是喜,抑或者更确切的说,像是梦游。梦游之中的易大帅也很理智,他小心翼翼的问:“你……能走吧?”小乞丐变小狐仙,本身就是离奇之极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或者会害怕,但对于他来说,却远远谈不上害怕——毕竟跟小狐仙生活了一阵子,而且还熟知她单蠢的性格。这是一只爱吃鸡、全无常识、傻傻笨笨的小狐狸!胡玖僵硬的站在原地,机械的点头:“能。”她还没有迈步,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易修抱在了怀里,他还贴心的用那长及足踝的斗篷兜头盖脸把她遮住了,抱起她就往外走,声音里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喜悦:“我们回家。”带着他捡来的小狐狸回家!这时候的易大帅轻易便忽略了当初是刘洋抱着胡玖去的大帅府,记忆自动篡改成了自己抱回去的。迎面遇上了引着他过来的那人,见到大帅怀里抱个人,惊慌不已:“大帅,可是胡小姐……哪里不舒服了?”易修犹如怀揣宝藏,秘而不宣,生怕被别人窥得天机,一张俊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强力压抑着欲上翘的唇角:“她身子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了,你跟翁连唐说一声。”那人目送着易大帅阔步而去,怀里抱着个小姑娘,心里暗暗感叹,恐怕今晚宴会厅里这些精心打扮的未婚少女们都白费功夫了。他去寻翁连唐,对方听说易大帅的女伴不舒服已经先行离开,不无遗憾。不过他能亲至,在南城已经算是头一份体面,倒也不介意大帅未曾久留。翁连唐钻营老了的,心里已经在考虑回头要为大帅的新宠备一份厚礼,又顺便把大帅与女伴先行离去的消息告诉在场诸人,果然收获不少遗憾的表情,还有人追问不休,欲打听大帅女伴的病因,别有所图。易修抱着胡玖上了小汽车,刘洋打开车门,见大帅小心把怀里的人放在车座上,自己再坐上去,连关车门都很轻,上车之后立刻便将蒙着脑袋的人搂进自己怀里,紧紧的生怕她飞了一般,一举一动都透着不同寻常,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帅,可是胡姑娘被人欺负了?”连脑袋也不敢露出来,难道是宴会上的女孩子争风吃醋,被胡玖的脸蛋打败,于是妒从心头起,抓花了小姑娘漂亮的脸蛋?刘洋自动脑补了一出大戏,还贴心推荐:“城北有个老中医可以治脸上的疤痕。”他不无同情:“小姑娘家家脸上留疤总归不美。”胡玖缩在斗篷里,连脑袋都不敢露,乖乖依偎在易大帅怀里,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易修冷峻难近:“闭嘴,回家!”心里却已经按捺不住,揽着小狐狸的手臂不知不觉间便加重了力道,恨不得眨眼即到,好关起房门来好好“研究”一番。尴尬与震惊的余波退去之后,兴奋席卷了他全身的细胞,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活的,活的小狐仙!易修从小就高峻难近,高兴与不高兴都闷在肚里,久而久之身边的人也习惯了,刘洋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心情连蒙带猜也能蒙对一半儿,但此刻他却有些糊涂了。大帅的样子吧,看起来不像生气,有点像高兴,可是细看却好像很紧张,那就不是高兴了。回去的路上,刘洋猜了一路,都没猜中易大帅的心情。汽车停在楼下,易修亲自弯腰从后车座上把人抱了下来,阴着一张脸很快消失在楼梯口,刘洋:“……”大帅的样子活像后面有人追着要跟他抢什么宝贝!易修不知副官心中起落,一气儿把人抱上了三楼,好在胡玖吃的再多也还是个苗条的小姑娘,身高体重都不突出,对他的臂力也不觉得有多累。上了三楼,他有片刻的犹豫,站在走廊里思考三秒钟,果断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胡玖一路上装聋作哑,听着汽车行驶在马路上的声音,刘副官的小声嘀咕,街上行人的喧嚣与小贩的叫卖声,此刻一切都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