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知道他才是你亲弟弟的时候,为了不失去他,你做了什么?”
“你打发走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毫不留情地夺走我的一切!然后转身骗他!骗他做你的爱人!即使他根本生不了孩子,你还一如既往地说爱他!要娶他!”
“你真的爱他吗?”
钟简起身,一步步走到钟聿和怀初之间。
“你根本就不爱他!”
“你只是想更加地补偿他!补偿这些年你在我身上的付出!”
“补偿他可能永远都做不了钟容!做不了我!”
“你自以为,只要给了他另一个身份,另一种生活,他就会比做我更幸福!”
“可是从头至尾,负罪感,愧疚感,补偿,从来就没有在你心里消失过,你心里只有一个你自己!”
水蒸气发出嗡嗡的声音。
水烧开了。
怀初机械转头,一步步向着厨房走去。
钟聿注视着他。
很轻的一声“啪嗒”,咕噜咕噜的水声渐渐消失。
解剖过数不清的尸体,钟聿从始至终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探查那些凶手的作案动机、作案手法。
但是,在钟简歇斯底里撕扯真相,控诉一切的几十秒间隙里,那些所谓的深思熟虑,谋划、动机、手法,通通都不重要了。
想要一个人即刻消失的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杀了他。
而只需在脖子上轻轻划上一刀,最先死亡的就是声音。
客厅里,钟简的喘息声滞重压抑。
除此之外,就像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钟聿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厨房玻璃门后那个模糊的影子。
模糊到他好像就要抓不住了。
所有力气就像这二十多年来的虚假作势,转眼耗尽,一丝苟延残喘的余地都没有剩下。
钟简深吸口气,从兜里摸出把车钥匙,扔在桌面上,“你当初把我名下产业都拿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干脆拿得干干净净呢……”
“哥?”抬头望着喊了二十多年“哥哥”的陌生人,就连面对时的笑容也习惯得一如往常。嘲讽一般的语气,钟简了然道:“不让我起疑心?”
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指向玻璃门,“为了骗他?”
“钟简。”
钟聿总算转头看向钟简,目光冷静到了诡异,像凝冻的深黑海面,毫无波澜,折射出钟简完完整整的影子,冷漠冰冷。
看上去,钟简刚才一通的发泄,对他而言,似乎只是单纯的噪音干扰,是无用浪费的垃圾,完全不值得任何情绪施予。
钟聿看了眼被钟简扔下的钥匙,“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或者”,伸手拣起钥匙,看得很仔细,似乎要将钥匙上的纹理都印刻脑中,抬眼,一字一顿道:“还钥匙。”
钟简难以置信,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几秒钟的对视。
钟聿依旧显得面无表情。
钟简不得不怀疑,钟聿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