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打着鼓,却也没再久留,转身退了出去。景牧不知道他心中在揣测什么,但也没必要知道。待南下的官员启程,这钱汝斌便就没什么用了。当初这人陷害疏长喻的事,他可仍旧是记得的。这钱汝斌做事不干净,待大皇子死了,下一个该死的就是他了。故而一个将死之人,是不必景牧费心的。——从这一日起,疏长喻果然没有再见景牧。一整天下来,只有替他打扫牢房的狱卒进来。待到这日晚饭之后,景牧迟迟没来。疏长喻刻意想忽略,可却仍是觉得看书时耳畔空空的,少了个喋喋不休地同他讲那些琐事的人。窗外日薄西山,暖融融的阳光落在他手头的书上,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最终,他颇不耐烦地抬起头,像是要找哪个人似的。可他面前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的那个方向,正是景牧平日里常坐的那个位置。他虽从不抬头看他,但却清楚地知道他平日里在这儿最常坐在哪个地方。疏长喻一怔,便回过了神,恼羞成怒地重新低下头去。找他做什么!成日在这儿说那么多废话,都将人烦死了!疏长喻愤愤地,像是盯仇人一般瞪着书上的字句。喜好清净的疏丞相,头一次觉得一个地方这般死寂,安静得让他心烦意乱。此后,接连几日,景牧都没再来。两天后,他手头的几本书看完了,“放开。”疏长喻垂眼,便见那景牧像只跟人撒娇的大狗似的,紧紧将他圈在怀里,乌黑的发顶就在他眼下,脑袋朝他颈窝里埋。“少傅,让我抱一会。”他听到景牧低声说。“就一会。”他强调道。疏长喻抿着嘴。按照常理,他冷酷无情的疏丞相定是会不为所动地将这人推开——他喜欢自己,不代表自己就得回应他的喜欢。再者说,男子相恋本就不伦,对方还是天潢贵胄,此事是最大逆不道的。可疏长喻碰上景牧后,所做的一反常态的事简直太多了。疏长喻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鬼魅附体,被操纵了心智似的,心知此举不妥,却怎么也下不去狠心把这黏在身上的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