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做了个手术,不太方便独自生活才过去。”这才是我搬家过去的原因。我对上他惊愕和疑惑的目光,“急性阑尾炎。”他沉默了片刻,“你没提过。”“小问题。”我甚至笑了一下。他好几年不回来,怎么会知道呢?“在扈家一直都是你做饭?”他又问。“我在家就会做。”虽然扈家父母没有明确要求,但是我知道我必须会做饭。寄人篱下,我还挺会看眼色的。但是此刻他的目光注视让我有点无措。我勉强笑了一下,“没事我就上楼了,再见。”他没有说话,转身开车离开,就决绝得跟当年一模一样。我突然之间,羞耻于自己在扈家的卑微。接下来的日子,扈礼呈不再联系我。我只是从小沫嘴里听到他的消息,永远在忙工作,当然他也搬回了自己家。而扈母也跟我打了个电话安抚我,扈延没来得及回家,被单位一个电话紧急招去出差了。果然是扈礼呈说的西安,我还以为他还在青岛。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我突然意识到,我大概的确是个冷血动物。没有扈延,我还是过得跟以前一样,只不过有更多时间能扑到实验上。但是这种情况慢慢让陈敏察觉出不对劲。最近雨水越来越多,连下一周让我没有衣服穿了。我打电话让小沫去我柜子里收拾几件衣服,出来补课时顺便带出来给我。挂断电话,我看到陈敏窝在她椅子上,一边冲咖啡,一边打量我。我等着她开口。“你最近跟扈延怎么了?”她丢了几颗冰块进杯子。我们有个小冰箱。“……师姐,你说结婚的意义是什么?”我盘腿坐到椅子上。头发随便用夹子夹着,一缕黑发垂到肩头。“扈延怎么着你了?”她直接问。我突然就笑了,眨眨眼才不至于让眼里突如其来的水润发展成眼泪。她的下意识反映,是扈延怎么着我了,而不是我怎么着扈延了。“他喜欢上别人,所以我们分手了。”我说。此刻我甚至能理解他,就“喜欢上别人”这一层。我对人性并不保有很大的信心,感情是流动的,他可以另寻他人。在他心意有变的时候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会尊重他。但是他不应该同时和两个女人保持关系,这是无法原谅的欺骗。他更不应该上电视祝福我早日走出失婚阴影,这是极其恶劣的下作。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竟然是扈延。我盯着手机,直到它自动挂断。“你们……已经说好了?”陈敏怀疑。“就父母那一关还没过,僵持着。”我说。“那婚礼呢?酒店和蜜月旅行都定了。”“是他爸妈定的,说服他们就可以取消。”到这种局面了,虽然会折损定金,但是这不是我的错。或者他们愿意的话,让那个女孩跟扈延结婚好了。他践踏我的自尊,我不会给他留分毫情面。再说了,离开这种人,怎么会是阴影呢?应该是要庆幸吧。“走吧,我们今晚去喝酒吧,庆祝我在结婚前看清人渣。”我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雨好像有点小了。天气预报说今晚会转阴,起码可以出门了。“成!我在群里喊人。”陈敏喜欢喝酒,开心地起身抓起衣服去洗漱。傍晚七点,我和陈敏一起下楼,打算去校门口和另外三个酒友集合。我们在常聚的老地方,学校一站路远的一家音乐酒吧定了位置。只是一出楼,我就迎面撞见了拎着一袋东西上台阶的扈礼呈。他穿着t恤和休闲裤,很随意的样子,头发也有一缕垂到额前,显得很运动,也很年轻,看着仿佛不到三十岁。我当时就愣住了,没料到他会过来找我。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甚至回瑞士都不会跟我说一声——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并且也有历史。“我的天,扈先生!”陈敏惊呼。“叫我礼呈就好。”扈礼呈冲她笑了笑。陈敏也就比他小两三岁而已。“你最近回国了?”陈敏朝我挤挤眼,“都没听郑茸说。”“有事吗?”我有些尴尬。“你让小沫带的衣服。”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并未说明为何是他拿来。“谢谢。”我打算先放到宿管那儿,等晚上回来再拿。“你们要出门?”他注意到我和陈敏都拎着包。“我们去喝酒,你有时间吗?一起来啊。就在学校旁边的酒吧。”陈敏很热情。“他今晚有事。”我脱口而出,说完才看扈礼呈。扈礼呈看着我,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有点让我不懂。但是他后退了一步,双臂交叉到胸前,是惬意,但是又保持距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