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显然未想到这位关着她的“大人”是个如此好看的少年郎,她一时间竟有些紧张,脸颊也浮出红晕,小声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小女许绾感激不尽。”眼前人嘴角扯出一抹敷衍的笑,将手中包袱甩进她怀里,许绾被他这般没有礼貌的举动引起心中不满,但还是忍了下去,解开包袱上的结,里面是一套浅色布衣。“少侠这是何意?”许绾不解问道。“第一,不是我救的你,你谢错人了,第二,给你一柱香时间把衣服换掉。”叶惊蛰眉峰挑起,冷然启唇。“换衣服?为何?我不换。”许绾皱起眉,这人真是奇怪。“弄清楚状况,你现在是被我囚住,你若不愿换,我不介意让外面的士兵帮你,赶紧换上,到广场上见我。”少年明明是如水涧青石般有磁性的声音,薄唇吐露的言语却令许绾心头冰凉。叶惊蛰撩起门帘,似又想起了什么,扭头补上一句:“对了,红色被你穿在身上,真的很丑。”“你!”许绾气得浑身发抖,她是大将军许山的独生爱女,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地位,哪里受过这等不留情面的羞辱,她高高捧起布衣摔在地上,发泄般胡乱踩上几脚,无助地看着门外两名彪形大汉,最终还是抹了眼泪默默捡起衣服。换上一身简陋布衣的许绾强忍着浑身的不自在,被士兵领着到了军营中央的广场,许绾被救了这些天一直未出过门,她原本猜测是行旅商队或是寻宝人好心相救,现在看来这里极可能是令爹爹头疼不已的昭华国军队营地,倘若自己能取得他们将领的信任,暗中做些手脚,那岂不是帮爹爹解决了一个麻烦。到时候,别人她可以放过,那个出言羞辱的少年,她一定要亲手大卸八块,想到少年惨烈的死状,她心情又好了些。广场四周空旷,中间立着一个十字木架,四周摆着火盆,那名少年负手而立,身旁站着一名身穿铠甲的精壮男子。许绾心中虽有千般打算,但她向来不是轻易示弱的人,尤其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她顶住面前人强大的威慑感,抬起下巴与之瞪视。叶惊蛰好似全然不在意许绾的举动,他冷嗤一声,向身边人吩咐道:“季鸣,把她给我绑到木架上,明日攻枯汗村时晾在前面,看看这人肉盾牌好不好使。”季鸣同情地瞄了一眼被他救回来的许绾,手掌却毫不犹豫将人绑起。许绾大惊失色,冲着叶惊蛰喊道:“小贼,你如此草菅人命,半点没有仁德之心,竟敢私下行令,我要见你们将军。”“这里没有将军,做主的正是我这个小贼,真是不好意思了。”叶惊蛰嫌弃地翻了一眼许绾,到现在连谁说了算都看不清楚,就这点智商,许山怎么敢派她来使美人计,其实叶惊蛰倒是真的高估许绾了,许绾除了方才路上动了点心思,便是想都没想过什么美人计一说。许绾面如死灰,她没想到自己短短一生就要在此了结,她还未找到小时候的救命恩人,念及此处,她咬紧牙关,闭上眼睛说道:“你要杀就给个痛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现在将你杀了岂不是可惜,我还想看看明天你爹见到自己的女儿被绑在敌营前是什么反应,许山将军之女许绾,你觉得呢?”“卑鄙小人。”许绾气得挣扎起来,被缚住的手腕磨出一道道血痕。“惊蛰,你莫再吓她了。”温润嗓音从徐徐走来的青衣男子口中溢出,许绾警惕地看向来人。“沈先生,我可没吓她,若不是你与她恰巧是旧识,我一定绑她上战场,血祭死在许山手下的兄弟。”叶惊蛰墨如黑夜般的翦瞳透出狠厉之色,他拔出腰间宝剑,一剑劈向许绾。许绾见白光向自己斩来,吓得紧阖双目,一阵呼啸冷风过后,许绾发现绑住自己的绳索都断在地上。“进帐中说吧。”沈之柏朝着揉手腕的许绾温和一笑,快步跟上已经走出视野的叶惊蛰。主帐比她之前待的营帐宽敞许多,许绾双手揪紧衣裙,戒备看向态度迥然的两人:“你们这些无耻的昭华人,又在耍什么花样。”“我看不把你绑起来,你是不会说人话了。”叶惊蛰冷哼道。沈之柏笑着摇了摇头:“阿绾,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莽撞的性子……不过,能再次见到你,已是上天对我的垂怜了。”许绾听得一头雾水:“你认得我?”沈之柏从腰间取下一块刻有玉竹图案的翡翠玉佩,缓缓道:“幼时北漠古道,被我从郸骥国士兵眼皮下救出的小姑娘许绾,可还记得你赠我的这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