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诗人的话,无疑已将贺宪成与玄阳勾结,谋害贺氏长房一事说得清清楚楚。就连今日这场夜袭,也是他们二人的谋划。
二房的诸位小郎君、小娘子们已是听得面色发白,摇摇欲坠。
一向温文可亲的阿爷,竟然谋害了长房,就连那八年前坠马而亡的长兄都是命丧阿爷之手?
他们惶惶地望向吴氏,似乎想要她说些什么,却只见吴氏白着一张脸,木木地不发一言。
待听到贺宪成已死之时,更觉脑袋一懵。
这天,似乎突然就翻了,将他们那个花团锦簇的世界打了个粉碎。
四娘子贺云柔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阿娘!阿爷没有死,对不对?”
“这是假的!是四叔弄错了人,阿爷怎会做这般事情!”
“阿爷怎会做这样的事情,又怎会就这么没了?”
“弄错了,定是弄错了!”
“伯父,您再查查,再查查吧!”
他们眼中噙泪,摇着头不敢相信,只殷切地望着端坐于主位的贺相山。
贺相山摆手,示意贺成将贺宪成的尸身抬进来。
待看到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时,二房的郎君、娘子们终是绷不住,痛哭起来。
吴氏呆愣的眼睛动了动,她走向花厅正中的担架,跪在一旁,伸手轻轻抚摸着贺宪成的脸颊,指尖一点点从他眉间、鼻尖滑过。
泪水从她眼中滑落,打在了贺宪成面上。
贺家人都生得好,二朗主更是不差,纵然已至中年,仍是清雅秀致。
“莲娘,莲娘……”
吴氏似乎还能听到,他在耳边唤她。
可是,这张脸,却再也不会对着她笑了。
她明白他的不甘,也能隐隐猜到他在暗处谋算。
只是,他不说,她便不问。
却不曾想过,这谋算竟然害了贺氏长房的人命不说,如今就连他自己也没了性命。
吴氏愣愣看着他: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满屋子的哭声,悲戚凄凉,可她却怎么也哭不声来。
她茫然地看向痛哭的娘子郎君们,他们哭得那样悲伤,肝肠寸断。
是呀,他们的阿爷去了,这二房的天,也便没了。
过了许久,吴氏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嘶哑着开口道:“莫哭了。”
“事已至此,便是一再逃避哭泣,也无甚用处。你们阿爷做了何事,这后果,便由我们二房来担便是。”
她看向贺相山,问道:“家主欲要如何处置我们?”
贺相山沉沉叹气,看向二房诸人,道:“二郎一直怨我挡了他的仕途,你们呢?何曾怨过?”
吴氏扯扯嘴角,面上凄然:“现下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贺相山摇摇头,沉声道:“十四年前,我带整个贺氏从郢都回到临川,乃是避祸,为的是贺氏一族长久的安稳。”